听到李芷涵这么说，老师立马端正坐姿，双腿并拢，双手平放双腿上，大声朗诵道：“互相尊重，切记嫉妒。教师是学生的学习榜样，人类灵魂的塑造者，为教育事业的共同目标，心胸要开阔，工作要协作。”
一旁的班长倒是掩着嘴偷着乐，难道只有我和坐在另一端的阳光男孩觉得无比尴尬吗？我们似乎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活不过今晚的绝望。
“那个，芷涵，手册上又没说不能发点牢骚。”
老师似乎也觉得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不忘辩驳一句。
“赵老师，你又不是不知道钟老师的性子，你刚才那些话要是传到她耳朵里，明天估计赵校长那里又不得安生。”
“我看谁敢多嘴。”
女皇陛下的霸气稍微侧漏一下，我们仨立马变成了最温顺的小绵羊。
“你就收敛一点吧，得罪的人还嫌少？还有，你不要学着某个人，利用上班的时间来处理自己的私事。”
李芷涵挨着老师坐下，嘴上也没闲着。
话说那个某个人是谁啊？到了你那边就连姓名也不配拥有了？还是说我得感谢你，并没有指名道姓，避免我颜面扫地？无论哪种情况，都让人不爽。
你就收敛一点吧，得罪的人还嫌少？
“没，老师我这不是为了让马天胜同学能早点开口不是？说回来，马天胜同学，老师都为你做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是不肯说一说你的壮烈之举？”
“有什么好说的，就是我动手打人了，学校想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吧。”
“哟，你倒是跟我在这里显摆光棍是吧。我且问你，是你先动的手？”
“对！”
“为什么？”
到这里，阳光男孩又哑巴了。我看到旁边的班长使劲给他使眼色，都被无视了。
“又不说？怎么跟白凡一个德性？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好，我们不聊你，我们来说说另一个当事人，叫什么来着？”
又是班长回答道：“张一笙。”
“一生？我还一世呢。听说你们是一个学校出来的？”
还是班长回答：“他们是一个学校出来的，认识。”
老师也由着班长代替阳光男孩回答，只是在班长说完后，她就露出了在我眼中无比熟悉的笑容。这个老师，又要搞事！
“认识啊？这就有意思了，你知道你那个老同学在我和老钟面前是怎么说的？”
老师的话显然引起了对方的注意，阳光男孩直直看着老师，似乎有点紧张。
“他说——”老师故意拉长了声线，成功吸引了所有人注意，才缓缓说倒：“他说是他先动的手。”
“胡说！明明是我先动的手。”
阳光男孩站起身来，声音有点颤抖地对老师说道。我能看到他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似乎极意压制着什么，脸色都有点发白。
有那么一会，阳光男孩才意识到有点不太对，因为我们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原来事情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我还以为只是两个学生之间的摩擦，可看刚才马天胜激动的样子又不似作假。这就有点奇怪了，如果张一笙真是这么说的，那么显然是对马天胜相当有利的证词，说不定还能免于处罚。可他坚决要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又是为什么？完全看不出老师唱得是哪一出？
“这就有意思了，感情你和你的老同学跟我玩罗生门来着？还是说，你们兄弟俩伉俪情深，合伙搭台唱戏给我看？”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老师用上了严厉的语气。
那个，我怎么感觉您老家人有点用词不当来着？气昏了头？
阳光男孩有点颓然地坐回沙发上，他双手抱头，面露不解之色，根本没想着去回答老师的问话。
“好，很好！你们果然是好兄弟。是兄弟就该心有灵犀是吧。他在那边一言不发，你也跟着当闷葫芦？行，我还不信我今天治不了你。”
说着老师就开始卷起自己的白衬衫袖子，看那架势，好像下一刻就有老师虐待学生的新闻画面。
班长一看事态的发展有点失控，立马变了脸色，不停催促着阳光男孩：“马天胜，你倒是快说啊，你和张一笙到底怎么回事？”
另一边，李芷涵已经用一只手按住老师的动作，我看到老师对着李芷涵微微一笑。这个戏精老师，我都以为她今晚会真的发飙。
阳光男孩抬起头时，没了先前的不解，他先是看了一眼一脸焦急的班长，然后才对着老师说道：“无论如何，我打人了是事实，老师你就处罚我吧。”
“呵，像你这么积极的学生这年头已经很少见了。你想怎么受处罚？记过？留校观察？还是——退学处理？”
老师特意在退学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赵老师，没这么严重吧？退学也太夸张了，又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
班长连坐下的心思都没有，只是一个劲地跟老师理论，圆脸都涨红了。
“马天胜同学，你说这事严不严重？”
没理会班长，老师反而饶有兴趣地问起了阳光男孩。
“很严重！”
阳光男孩没做任何辩解，很爽快地肯定着。
“很好，你有这份觉悟老师很欣赏你，你先回教室去，等着学校的处分。”
见老师放行，阳光男孩很干脆利落地走了。这跟过家家似的走过场到底干啥来着？白凡同学觉得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发生了这种事老师居然一笔带过，根本就不符合她的作风。
还是说她觉得事情已经没有深入了解的必要？
我在记录本上画着一个又一个的圆圈。班长跟老师告了个别，显然是去追阳光男孩去了。
“白凡同学，你再辛苦一趟，去把陈欢给我叫来。”
看来老师并没有打算就此为这件事划上一个句号。
我站起身来，默默朝门口走去。身后响起老师的声音：“对了，白凡同学，老师开了这么久会，到现在连饭也没吃上一口，还有点怀念巧乐兹。”
哦，那你慢慢怀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