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坐在阳光男孩旁边，我坐在班长旁边，女皇陛下坐在我旁边，当然不是排排坐那种，又不会有好果子吃。
见老师坐下，班长马上把刚才准备好的茶水递上，这个时间点，茶水的温度刚刚好，班长当丫鬟的本事真不是盖的。
老师只是看了一眼，就背靠沙发，翘起了二郎腿。
我露出失望的表情。这大热天的，你说您老咋还穿着长裤？你不热吗？你的短裙呢？你的大长腿呢？我在这间办公室挣扎下去的意义呢？
“你们姓马的还都挺会惹事，难道是我上辈子欠你们姓马的？”
老师一上来就是一句让班长和阳光男孩听不懂的话。我倒是知道一些，但我什么都不能表示，免得殃及池鱼。
“说说看吧。”
老师偏着头，看向坐在一旁的阳光男孩。
阳光男孩不敢与老师对视，只是盯着茶几，然后闷闷地憋出一句：“没什么好说的。”
看来除去有限的那么几个人，女皇陛下的威严早已深入人心。
“嘿——，刚才还说得热火朝天，在我面前就成了哑巴？是不是觉得我还撬不开你的嘴？其实老师的拳头比开瓶器还厉害，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
女皇陛下果然心情不是很好，一上来就马上要演变成散打直播。李圣人，别改作业了，这间办公室也就只有你能阻止老师的暴行。
“赵老师，要不我来说吧。”
班长露出有点为难的微笑。
可惜这个老师一点颜面都不给自己的丫鬟，她只是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怎么？你也参与打架斗殴了？”
对老师还算了解的班长很快就知道现在不是该她多嘴的时候。
我更是一早就开始在记录本的空白处画起了圈圈。
只是不知为何，明显知道老师厉害之处的阳光男孩依然一声不吭，整个场面仿佛陷入了僵局。
“行，你真当哑巴是吧。你是哑巴，总不至于还是聋子吧。那就让我来说，不说不痛快，也让你知道一下事情的严重性。”
老师端起茶杯，小小喝了一口，然后才说道：“在打发白凡去去叫你时，我也刚从上面会议室下来。三班那个班主任，叫什么来着？”
最后一句话居然是冲着班长去的。那个，不是，是谁教育我要和同学搞好关系来着？你倒是先和同事搞好关系啊。
“钟老师。”
班长有点心虚地回答道。
“对，就是那个姓钟的，气得我都快认不清人了。钟老婆姨居然直接在会上说我没管好自己的学生？这叫什么话？她姓钟的有什么资格说我？当了这么多年老师，自己带的学生有多少出息自己心里没点数？还说我，她不就是资格老一点，就敢对我指手画脚、说三道四？不是看她都到了绝经的年纪，我早就一巴掌呼过去了，根本就没把我这个领导放在眼里。我就知道，当初选年级主任的时候，就数这位老阿姨跳得最凶。还没投票，就到处大肆宣扬，好像她不当年级主任世界大战就要爆发。等结果出来后，就开始私底下说一些见不得光的话。嘿，我还就是走后门了，我看她又能咋样？就算要走后门，我也是凭我自己的本事走后门。就她这德行，想走后门都没门。就知道耍点嘴皮子上的水磨功夫，当了几十年教师，一点眼力劲都没有。有本事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啊，看谁带出的学生更有本事。说起她就来气，马天胜，你给说说，事情是不是相当严重？老师我就差没跟你并肩作战了。”
“啊？”
阳光男孩整个人都不好了，也许内心都开始疑惑起自己该不该在这里。
别说他，就算经常跟老师厮混的我，也开始搞不明白此刻的自己应该在哪里。我绝料不到老师等那么久才出场，一言不合就发起了牢骚。不是，感情你当时脸上都挂上霜了，不是因为学生打架的事，而是因为自己没能打成架的原因？
只有班长反应了过来，她马上跑到老师跟前，又是揉肩又是拍后背，还亲自将茶水递到老师嘴边喂了一口，不愧是女皇陛下的贴心小棉袄。
“赵老师，钟老师没功劳也有苦劳，你就不应该跟她一般见识。而且，看在她没几年就要退休的份上，你也该让着点她，以后大家碰面了，还能拉拉家常。”
班长面带微笑，一边小心给女皇陛下捶着肩膀，一边小声建议着。就如同退朝后、在养心殿伺候着女皇陛下的丫鬟替上朝时顶撞了陛下的老臣开罪一般，你们可真是天作之合。
“哎，整个班上也就你知道安慰老师。不像有些学生，自己的老师在外面受了天大的委屈，不但没有一句安慰的话，连冲出去为自己老师打抱不平的决心更没有。看来我和钟老婆姨也没多大区别，都没教出什么有出息的学生。”
嗯，那个，老师，你发牢骚就发牢骚，学生我也不拦着你，只是你这么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学生不太好吧。人家都说虎毒还不食子，作为你的学生，你不能这么就把我送了人头吧。
“我们又说回来，马天胜，你说你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干嘛跟人动起手来？学生守则都被你拿去喂狗了？既然都动手了，只揍了一拳是怎么回事？怎么，你还心疼那个老婆姨的学生？你还是个男人吗？打个架都这么婆婆妈妈，是男人就该干，而且对方也是个男的，干就是了，还要老师教你怎么出下勾拳吗？攻他下三路就是了。怎么？白凡同学，看你那表情，跟吞了个鹅蛋似的，要不要比划比划？”
我赶紧低下头，在心里头默默为老师祈祷。
班长也很快就发现了站在一旁的身影，乖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一中教师行为规范手册》第三章第十八条。”
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在老师背后响起。明明算得上瘦弱的身形，投下的阴影居然完全将老师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