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梦……
陆扶苏没有忘记三年前那一夜的事情，并非水心源一个人的空想。
他从二十名同样打扮的宫伎之中找到水心源，并且一直盯着她看。
跳舞时，两人的视线也对上好几次，证明陆扶苏只看着水心源这席话没有作假。
……他还说了明天晚上。
没记错的话，明晚是满月…%水心源虽然察觉到陆扶苏准备说什么，但是……
“水心源。”
这样真的好吗……
当年对于对方是太子殿下这点，似懂非懂，但如今……
“我说水心源！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咦？”
听到晴儿的声音回过神来，水心源转头。
“啊，怎么了，晴儿？”
“还问我怎么了，你不是正在泡茶吗？”
“啊，哦，春香她们说想要喝茶。”
“你自己看，茶水都冒出来了！”
“咦？”
刚沏好的一壶茶都要被自己倒光了，水心源连忙停手，确认起剩余的茶水。
“全没了……”
“真是被你气死了，又不是在泡我的茶。浪费春香的茶叶，她一定会唠叨个没完，到时候好一阵子都得听她冷嘲热讽。”
“说，说得也是……谢谢你，晴儿。”
水心源收拾起桌面，想要试着挽救一下局面。
晴儿无奈地叹了口气之后，拿起托盘上准备和茶水一起送去的葡萄干。
“虽说你发呆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可是在忙别人做事时发呆，这倒是头一回见。”
“晴儿，那是金茶的葡萄干，还没端过去就吃完的话，我会挨骂……”
“哎呀，待会儿我拿杏仁干给她们就好了。水心源，你也趁现在吃一点吧！你每次都客气，在大家面前都不吃。”
说完，晴儿硬塞了几粒葡萄干在水心源嘴里。
水心源苦笑着，收拾完桌子地面，也重新泡好了一壶茶。
“好了，她们是在春香的房间对吗？我回房拿杏仁干过去。”
“嗯。”
把茶器和盘子摆在托盘之上，再端到房间去时，房里已经有四位宫伎围着圆桌而坐。
“我觉得一定是幺儿。”
“是吗？我倒觉得是珠燕……”
“我也是！”
“咦，可是，果然还是一开始的……呀，水心源，你偷吃我葡萄干吗？”
热衷于聊天的宫伎们对这种事情特别敏感。
“呃，那是……”
“春香，别那么小气，看，水心源拿杏仁干来喽！”
“什么嘛，原来是晴儿偷吃的。”
“嘿嘿嘿，怎么可能是水心源。话说回来，珠燕和幺儿怎么了？”
晴儿把拿来的杏仁干先硬塞了几颗在水心源嘴里才端出来。
“我们在说晌午的宴会呀！呐，晴儿，你有没有发现太子殿下的样子……”
水心源原本夹在腋下的托盘掉到地上，弄出很大的声响。
“……小狸猫，你搞什么？”
“对、对不起。”
“喂，春香，你说太子殿下怎么了？”
“我们在说，讨厌宴会出了名的太子殿下，似乎注意到珠燕或幺儿了。”
杏仁干哽在喉咙，水心源忍不住咳嗽起来。
“……这小妮子，真是静不下来呢！”
“对、对不……起……”
“水心源，喝口茶。”
水心源伸手接下晴儿递过来的茶，姑且先把嘴里清空。她暗自心想，幸好第二次是用温水泡的。
“在宴会上对宫伎一见倾心，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吧？我记得太子殿下的母妃，不也是宫伎出身吗？”
“是呀！而且即使她已经过世，皇上仍把她视为最珍爱的宠妃。”
“陈妃、李妃到最后还是比不上。”
原来皇上最爱的人是扶苏殿下的娘……
水心源听陆扶苏说过，他母后最拿手的就是唱歌。
“姑且不管这些，你们为什么认为太子殿下看上珠燕或幺儿了呢？”
水心源乖乖喝茶，努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陆扶苏对宫伎一见倾心……这可不能装作没听见。
“原本那么讨厌宴会的太子殿下，只有她们那组跳舞的时候才看得格外专注呢！”
“没错没错！唱歌和杂耍时，他都带着不耐烦的表情，只有跳舞时，才这样……上半身稍微往前……”
春香手肘抵着桌面模仿着，其他宫伎们也点头同意。
咦？
水心源拿起早已喝空的茶杯半掩着脸，偷窥众人谈话的样子。
只有跳舞时看得最专注，也就是说……
“等等，就算太子殿下只有跳舞时看得最专注，为什么会扯到他对珠燕或幺儿一见倾心呢？”
“你好迟钝呀！晴儿，今天在宴会上有出场跳舞的，只有珠燕、幺儿她们五个人而已呀！”
“既然有五个人在前面跳舞，为什么会是那两人呢？”
“因为要从那五个人里面挑选的话，当然只有珠燕或幺儿了嘛！”
……咦？
水心源忍不住盯着空无一物的杯底。
宫伎之中……
不，应该说，除了陆扶苏和水心源本人之外，没人知道太子和乡下来的丫头有关系。
“什么当然只有……论舞技，她们五人不分上下呀！”
“技艺上没有差别的话，就剩下长相了。”
“人的喜好各有不同，再说除了她们两人之外，林婉也是位美女呢！”
“美女归美女，但婉儿没有她们两位的出身好。”
咦？
话题中的珠燕是三品大员家的千金，幺儿则是晋中郑氏的幺女，林婉是茶楼老板的女儿，地位财力都比不上前面两位。
晴儿不以为然地收回往前倾的上半身，靠向椅背。
“话虽如此，只是看过舞蹈，应该不可能知道她们是好人家出身的女儿吧！”
“可是大家都这么说呀！”
“过去早就因为某些嫌隙而反目的珠燕和幺儿，这下子肯定会越来越交恶了……”
“呐，你觉得是谁？我觉得是幺儿，因为太子殿下从幺儿开始领舞时，就一直盯着看了！”
……他看的人是我才对。
“是吗？我倒觉得珠燕独舞时，他看得比较开心呢！”
“啊，我也那样认为。”
……都说了不是，他看的是我。
“晴儿认为是谁？”
“我哪知道，我完全没注意太子殿下。”
都说了扶苏殿下看的人是我……
“水心源呢？”
“什么？”
“你认为是谁？”
“……不清楚……也许扶……太子殿下只是在欣赏舞蹈……”
“啥？”
无法道出真相的水心源，只能采取这种方式反击。
但是除了晴儿之外的宫伎们，全都露出不悦的表情看着水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