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国皇宫内，月荷一脸阴沉的捏着薛明紫的下巴力气大的像是要捏碎她的下颌骨：“廉璟煜跑了，怪不得你有恃无恐，原来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

薛明紫勾唇一笑：“我就知道他跑的了，我还知道他一定会回来救我。月荷，你伪善的面具终于要撕破了么？”

“伪善？”月荷笑的残忍，手中的竹骨折扇捏的咔咔作响。半晌，他松开了她的下巴：“我的笼中鸟儿，就算是他跑了，我也能将他杀掉的。再说了，就算没有廉璟煜，我手里不还是有另一个么。怎么，有了新人便忘了旧人了？”

一瞬间，薛明紫脸色惨白。

月荷微微招手，一身白衣的白使便站在了他的身后：“去把黑使带来给太子妃瞧瞧。”

白使恭敬地开口：“主上，黑使怕是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了。”

“走不上来就拖上来，若是耽误了太子妃的相思之苦，你担待得了？”月荷伸出手指摩挲着刚刚被他捏红的下巴：“瞧你多幸运，有那么多的人愿意为了你不要性命。先是黑使，后又有木恒。不过没关系，孤不能将你怎么样，就只能将其气都撒在别人身上了。”

殿外，有铁索的撞击声传来。

薛明紫原本便已经失了血色的脸再次惨白了三分，她提起裙角向着门口冲去，却被月荷一把拉回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他声线阴柔：“急什么，马上就要见面了。”

有士兵身着黑铠，托着一名身着玄色长衣的男子入了大殿。小臂粗的铁索扣在他的手腕与脚腕儿上，皮肉与铁索摩擦的位置早已血肉模糊。

墨肆长发披散，一身黑衣套在单薄的身上，而裸露在外的皮肤却是淬玉似得白。凉薄的下唇上被咬出了一个血洞，他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薛明紫素手掩口，跌得撞撞的便要往过跑：“墨肆……”

“别过来。”伏在地上的黑衣人微微动了动，手臂颤抖着撑起了身子。披散的长发打成缕的贴在脸上，他声音低沉，再一次道了句：“别过来。”

薛明紫默然停住了脚步。

月荷饶有兴味的望着这两人，手中的折扇合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在另一只手的掌心：“说吧，木恒把廉璟煜送到哪儿去了？你说了，我就给你解药。”

墨肆颤抖的双臂支撑不住身子的重量，再一次重重的栽倒在地面上。铁索的碰撞声传来，闷哼声被他锁在牙关之中，没有泄出一丝一毫。

有水泽漫过薛明紫的面颊，她也不抹上一把，跌跌涨装的行到他面前，将那具冰冷的身子抱在怀中。她哽咽出声，指尖划过他紧紧覆住手腕的衣袖，白皙的手臂上，满是血迹未凝的鞭伤。

“墨肆……墨肆。”薛明紫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抱着他便只是哭。她一直都知道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可她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遍遍的念着他的名字，抱着他冰冷的身子。白葱一般的之间划过他如画的眉眼：“墨肆，你不该……”

月荷笑笑，一步步走向二人，嵌了金丝的白袜白靴停在二人身前。他手中折扇挑起他散落在颊侧的一缕发：“怎么样，说不说？廉璟煜的下落，换你的解药。”

墨肆合上双眼，一言不发。

“那你呢，想不想救他？”月荷看向薛明紫，白玉瓷瓶在手中晃晃：“你不是一直很喜欢他么，喜欢了这么多年？这样吧，你告诉我廉璟煜有什么藏身之所，我便给他解药，如何？”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薛明紫无力的摇摇头，感受着怀中身子的细微颤抖，泪水滂沱：“不要再折磨他了，我不跑，我一辈子留在皇宫里，当你的金丝雀，你放过墨肆好不好。”

月荷手中折扇一开一合，南岳山水俨然再上：“堂堂一国太子妃，众目睽睽之下抱着旁的男人成何体统？白使，还不将太子妃拉开。”

闻言，白使上前，从她的怀中拖出那具冰冷的身子，拉着她的臂弯儿拖到了月荷的身旁。月荷手中露出一枚小巧的金玲，递给她瞧了瞧：“你是打定主意想要保廉璟煜了？”

细微的铃铛响声传来，一身黑衣的墨肆像是中了神魔魔咒一般，身子蜷的像个婴儿。他苍白的指尖扣在地上，指甲内渐渐充血，可以想象力气之具。

两名白衣死士托起他的身子，扯着他的头发迫使他面向月荷。苍白的面颊上，墨肆满是痛苦，却是淡淡的承受着一切，一声不吭。

薛明紫挣扎着想要抓月荷手里的铃铛，还未碰到他的衣角便被白使一把拉了回来。月荷笑的危险，手中金铃不断摇晃：“‘削骨’一般发作，可是要痛过剖其血肉，削其骨骼的。你若是不忍心让他受这份苦，便尽快告诉我廉璟煜的行踪。否则……孤还真不曾见过痛死的人是个什么模样。”

苍白的面容下，墨肆大口喘着粗气，压抑在喉咙中的嘶吼终于忍不住倾泻了出来。她无力坐倒在地：“墨肆，你告诉他，告诉他吧。”

唇角有血迹滑落，墨肆跪在地上的双腿不住地打颤。不知过了多久，在他瞳孔尚有些涣散，神志已经不轻的时候。清亮的嗓音缓缓传来。

他眼角划过一行晶莹的水泽，顺着眼角滑落到嘴唇上方，直到落入口中。那声音微弱，宛若呢喃：“阿紫，叫廉璟煜弹琴给你听吧。染了血的手，再也碰不得琴了。”

两名白衣死士从手，墨肆的身子无力滑落，跌倒在洁净的纤尘不染的地面上。充血的指甲狰狞的宛若地狱中走出来的恶鬼，当初就是这一双手，握着她的手拨弄琴弦，微带着薄茧的指尖奏出悠扬的乐曲，宛若天籁。

也是这双手，摘落她肩上的竹叶，握着一柄长剑将她送出了危险的包围圈。

三年的时间，他的容貌没什么变化，依旧像是画中走出的仙者。只可惜，他年白衣人，在不着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