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笙握着南宫璃的手在暗暗发力，千叮万嘱，“答应我，等我死后，你就回去赤炎，好好活着，不要为我伤心。然后再过个几年，就把我忘了，然后…然后……”

颜笙的气息开始变弱，好像每说一个字她都会疼，“然后娶一个爱……爱你的人，好好的，幸福的生活下去……”

“不要——”

眼看着颜笙在他怀中奄奄一息，南宫璃紧紧抱着她，痛哭流涕，那是一种心底压抑的绝望，“颜笙，不要！”

颜笙几近昏迷，南宫璃将她抱到床榻上。

运功，集中他全部的内力，将其输进颜笙体内，只求护住她的心脉。就算要他粉身碎骨，他也要救她。

若不能生，那便一起死。

渐渐的，颜笙可算是有了点体力，勉强坐稳。她缓缓睁开眼，可浑身都动弹不得，仿佛不再听她控制，感觉到后背那股源源不断的力量正注入她体内，“不……南宫璃，住手！”

她想阻止他，她不想白白搭上了他的命，“快…快住手…”可任凭她如何挣扎，身子就是动弹不了，急的她直哭。

“呕——”

南宫璃强忍也没能忍住，直接呕血。

感觉到南宫璃的手臂一颤，颜笙知道他定是吐血了。他之前就因为替她镇毒，身子已经伤到了，眼下她真怕他支撑不住。

颜笙哭的特别无助。

“南宫璃，求你了。停手，马上停手，难道你不想活了吗？”

“呕——”

南宫璃吐血不断，嘴唇和牙齿上都是腥红一片，刺目扎心。他艰难开口，却带着一股释然的笑。

“颜笙，若此生能与你死在一起，我心满意足。”

“不…不要…”

颜笙哽咽，泪流不止，“我不想让你死，你收手好不好？”

可南宫璃非但没打算停手，反而持续发力。他耗尽全力，以最后一击将内力全部注入颜笙体内。

“啊——”

颜笙承受不住，破声喊出。

与此同时，南宫璃那双蓝瞳倏然变成血红色，一口血猛地喷了出来，溅在颜笙的背上。

下一刻，两个人一同倒了下去，颜笙刚好就躺在他的胸前。

南宫璃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仿佛呼吸十分困难，颜笙想把他扶起来，可奈何她动弹不了。

她记得南宫璃曾说过，灼骨毒发时，她会彻底成为废人。

“为什么……”

颜笙侧目看着南宫璃，眼神中全是绝望，她甚至哭到失声。

南宫璃扬唇一笑，满脸释然。

“颜笙，别哭。”他吃力的抬起手，替颜笙擦泪，“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无怨无悔。”

“值得吗？”

颜笙崩溃大哭，尤其是在看见南宫璃那双血红的眼睛后，“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连命都搭上了，你傻不傻！”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为你去死，我愿意。”

南宫璃流的泪都变成了血泪，和他眼睛一样的红，“颜笙，我其实早就不再奢求得到你的爱。像我这种手上沾满鲜血的人，根本不配拥有你的美好，能在死之前守着你，我此生无憾。”

南宫璃挣扎着，将无法动弹的颜笙抱在怀中。

他最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将她的模样记在心里。含着血泪，他深情的吻过她额头，之后手臂一松，倒在了颜笙身边。

“南宫璃，不要！”

颜笙在撕心裂肺的喊过一声后，双目也渐渐阖上……

同一时刻，君天煜从君天湛口中得知了与颜笙的种种过往，更知道颜笙是为了让他安心才服毒自尽，剧痛直入肺腑。尽管没了记忆，可一想到颜笙，他的心就会疼，疼的快要窒息。

君天湛将君天煜之前做的那副画，空着的五官已填好。

他将画交到君天煜手中，“这便是皇嫂的模样。”

君天煜浑身发抖，双手接过那副画。心里原本空荡荡的那块，仿佛在看见画中人后，被一点点填满。

看着画上的颜笙，君天煜泪不自觉的就涌出眼眶，且越发厉害。他默默无言，就是捧着那副画流泪，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难受什么？可他就是这也疼，那也疼，浑身都疼，疼的快要炸开……

*

明粹宫。

“啪——”

小凡甩手就给了眼前宫女一巴掌，“你个废物，茶这样烫，你让本郡主怎么喝？”似乎觉得一巴掌还不够，甚至她还往那宫女腹部踹了一脚，更是站起来对宫女拳打脚踢。

盼儿在旁边看着，眼看着那宫女就快要晕过去，赶紧阻拦。

“郡主，再下去会出人命的。”

自从南宫璃走后，小凡就像变了个人，再也不用遮掩，瞧着谁都不顺眼，动不动就是一顿打骂。

“还不赶紧把人给我拖下去，要把本郡主气死吗？”

小凡瞪着眼，死死盯着盼儿。

那眼神让盼儿心生恐惧，立刻上前将那快被打晕的宫女扶起来，强行拖了出去。

“啊——”

小凡转身就将那桌上的茶杯推在地上，还冲到书架前将那些书全都拽出来，狠狠丢在地上，然后用脚踩。

这些都是曾经为了南宫璃苦读的，就为了配得上他。

现在她看见就觉得心烦，就恨！

由于小凡脾性大变，因此没人敢近身伺候。到了晚上都躲在各自房间里，不是点名，都没人赶出来。

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之后，小凡无意间瞧见掉在地上的木偶人。

她走上前，捡起那被扎满银针的木偶人，上面还清楚写着颜笙两个字，不禁大声冷笑。

这时，上官婉宁刚好来了明粹宫。

本来夏柳是跟她一起来的，谁知走到半路才想起落了一样带给小凡的东西，夏柳便跑回去取。

上官婉宁进来没见有宫人，不禁觉得奇怪。

她手中提着食盒，里面都是她亲手给小凡做的点心，都是小凡以前最爱吃的。

来到小凡门前时，她意外发现门竟没关，里面更是满地狼藉。

小凡正背对门口而立，恨恨的用银针扎着手中的木偶人。她咬着牙根恨道：“颜笙，我恨你！为什么你连死了都不放过师父？我真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给你下灼骨这种慢性毒，我就应该直接掐死你！”

“咣当——”

上官婉宁手中的食盒掉在地上，她不敢相信的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她刚刚是听见了什么？小凡竟对颜笙下毒？！

小凡闻声回头，迎上上官婉宁那双惊讶愕然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