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张雪都没有再多问什么，而张美感受着她来自手上的力道，也低眉顺眼地沉默着，直到三人步行了约莫十分钟，进入了一个食堂。

没错，张美第一时间便能断定这儿是一个食堂，因为饭菜的香味儿。但是，与地球上的学校食堂不同，也和莫比菲斯世界“古代”的学校食堂不同，这里的食物基本都是套餐，而且是非常易于携带和吞咽的温食。而且，这里基本没有供人吃饭的座位，那些往来的人本就不多，连排队的必要都没有，还多是在出菜的窗口领了东西就如路托斯·诺雷吉那样“飘”走了。

从速度上观察，这儿的人飘移的方式的确比地球人方便，但张雪还是在边走边吃时问了出来。

“路托斯，莫比菲斯的菜谱很单一吗？你们为什么会选择飘行？”

“莫比菲斯的饮食我还没资格评论，但中洲的饮食文化绝对源远流长。”路托斯·诺雷吉吞完一口，偏头解释道，“但是，这里是学院。绝大多数学院里的人，吃饭，是为了活着。所以，在保证营养的前提下，当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了。至于我们的行进方式……如果你观察仔细，就会知道，在我接你们的地方，周围的人其实都和你们一样是步行的。而学院里的人，为了磨练，才会年复一年地在生活细节中坚持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换句话说，我们的目标是把这种费力的事情习惯成不费力的事情。”

似乎，从路托斯·诺雷吉的口吻中，张美看出了自傲的味道。

但张雪依旧是平静地陈述着：“《莫比菲斯简介》里说过，自第二次魔法革命以来，你们都习惯于把一切事情都用魔能解决，而魔能的来源……”

“就是我们这样的普通人。”路托斯·诺雷吉点点头，“以现在的人类社会的规模，莫比菲斯世界的魔能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所以，普通人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提高自己从外界获取魔能的效率和储存量。”

“那么，不普通的人呢？”

张美的题问方式显然没有张雪那样的含蓄，但路托斯·诺雷吉依然认真回答着——这正是他现在的任务：“不普通的人……好吧，这个词汇在你们地球的任何一门语言里都没有合适的翻译，也许可以叫贵族，也许可以叫精英，甚至可以叫党员……算了，这样的事情还轮不上我来解释，反正他们追求的是更高的能量转换效率，更便捷的魔能使用方式，而在这之上的，就是追寻魔法的本质了。不过，那事情基本属于魔法女神和少数的老家伙。”

听到此时，张雪望了张美一眼，张美不由低声地说：“听上去，倒像是电能。”

“地球的电能的主要来源可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张雪朝张美微微摇头，然后继续轻声向路托斯·诺雷吉问道，“莫比菲斯果然很有意思。我在渗透点看《莫比菲斯简介》时就在封面上看到了魔法女神的字样。现在你也提到了她，那么，她究竟是谁呢？”

这个问题显然对路托斯·诺雷吉有些莫名的触动，他沉默了一小会儿，才低声地说：“魔法女神就是魔法女神，王启年就是王启年。”

然后，他又补充解释起来，声响逐渐大了起来。

“王启年是古代引领了莫比菲斯第一次魔法革命的人，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莫比菲斯。而魔法女神……她第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是在第二次魔法革命前夕。她是一个很没有节操的人，既在整个莫比菲斯取缔了精神魔法的使用，却又自己使用精神魔法去控制那些脑死亡的人，然后以那些人的身体参与世界的变革，一代又一代，却永远不以真面目在公众场合出现。”

路托斯·诺雷吉顿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话说起来有些酸，但不能否认，第二次魔法革命里，魔法女神居功至伟。并且，她在整个莫比菲斯，有着无与伦比的权势，连魔法女神这个称号，也是从前某个时代的人自发而生的。没错，那个时代的人，对魔法女神有着格外的个人崇拜。却也正因为那个近于癫狂的时代，魔法女神开始了她的无节操之旅……控制不同的性别的身体在不同的时间地点滥交，在无伤大雅的政策上使劲儿折腾，制造着无数下流不入流的段子……再多的我真不好意思去说了。无论如何，她很久以来都是莫比菲斯幕后的统治者，并且是创造出了永生魔法的人，人们都不理解她为什么从一个王启年一样的圣人突然转变成一个无节操的脑残，但至少，她在关键的事情上永远雷厉风行，从不犯错，她的爪牙逐渐真正地完全渗透进了整个莫比菲斯的社会的方方面面……直到现在。既然她不希望人们崇拜她，那么就不崇拜好了。”

这样的描述，张美简直难以理解，他睁大了眼睛，最终望向了张雪，却发现她在平静中显得凝重。

“永生魔法……”喃喃低语一句后，张雪确认地问，“路托斯，你确认你的话没有参杂个人感情？”

“哪怕是魔法女神控制的肉体，我都没见过，怎么来的个人感情？”路托斯·诺雷吉有些脸红，却又有些坦然，“我倒是期待魔法女神控制的女性身体和我来一段浪漫，男人都有这点儿念想，又不奇怪，平民里最畅销的小黄书永远是《魔法女神风流史》。”

“噗！”

张美忍俊不禁了。

张雪一边吃了最后一口食物，一边问向了另一方面：“我是指，你刚才说魔法女神曾经是一个圣人？”

“没错。在所有人狂热崇拜她之前，她的所作所为，除了圣人，实在难有其他的说法。”

路托斯·诺雷吉重重地点了点头。

如此的笃定使得张雪皱起了眉头，似陈述，似提醒地对张美说道：“《莫比菲斯简介》，是魔法女神审订的，一个真正的圣人审订的……对手颇为强大啊！小美，警醒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