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中岛美名的《黑礁》（七）
护航的说法，也许对于黑礁商会的人以及巴拉莱卡而言，总有一种画风诡异的感觉。但接下来的日子里，中国的海军的确严格执行着护航的任务。连之后逐渐靠拢跟随的军舰送补给上来时，执行的战士都全程一言不发，只有一个做对接的军官开口，却也是寡言的模样。
这在美国海军陆战队出身的达奇以他曾经熟悉的美国军队的常规作风来看，这简直安分得不正常。
“他们为什么要护航？不攻击也就罢了，毕竟你的重要性，有情报分析能力的国家暗地里都知道，可我这是带着你离开中国啊！他们为什么要护航！”
巴拉莱卡简直疑神疑鬼得要抓狂。
“这，就不是我能够分析和回答的问题了。”
鱼雷艇的甲板上，放了几把折叠式凉椅，张美和李香莹，还有莱薇，一人躺了一张，还有空——巴拉莱卡根本没有心思乘凉。虽然皮实的风格没有民用的奢侈品那么舒适，但在这样的场合下，已经是很惬意的了。
“香莹，要不要再吃一个冰激淋？”
并没有什么动画式的比基尼乘凉的桥段，即使是在凉椅上，李香莹也穿得很适合战斗。话说回来，从被巴拉莱卡带人炸晕之后，她就没有机会换衣服。小小的鱼雷艇上虽然每天也有用来洗脸擦拭的水，但是……相比在陆地上，终究是艰苦的条件。
常人眼里的艰苦。
“不要了。小美哥，你唱歌给我听吧！你不是说教我音乐吗？”
“想听歌？啊，也好。那么，莱薇，可以请你吹口琴伴奏吗？放心，我可以先教你曲子。”
鱼雷艇上的日子开始平和，就像是一场条件不算宽裕的旅游。
日夜交替，在中国海军的护航下，一行人平安抵达了罗阿那普拉，缓缓驶过了那尊立在入港处的年久失修的大佛。
码头上，已经站了许多人。主次分明。
一直处于狐疑状态的巴拉莱卡站在甲板上，紧紧盯着岸上。
“有什么不对吗？巴姐姐？”张美把凉椅转了一个角度，正对着越来越近的人群，嘴上正舔着原味儿冰激淋。
“那些人里，我只认得张维新。他的样子，不是做主的……倒有点儿卑微。”
“张维新？传说中真正掌控罗阿那普拉的三合会大佬？”
张美的口吻里有戏谑的味道，巴拉莱卡只摇了摇头：“你这个说法，在香港回归之前，倒也没错。早在98年的金融危机之后，罗阿那普拉就是我们莫斯科旅馆说了算了。”
“是吗？那这么说，今天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大人物了？”
如果说原作里的三合会在罗阿那普拉不过是开了一家分店，或者说分舵，那么，如果旗舰店出了问题，张维新在罗阿那普拉丧失话语权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可这么一来，在巴拉莱卡说了算的罗阿那普拉，迎接她的竟然不是她的手下，这就成了问题。
带了一丝好奇，张美也从凉椅上站起来，认真打量起码头上的人来。
一水儿的黄种人，肃穆的格调，大约全是便衣的军人。唯独张维新和他身边的中老年男人有所不同——没错，张维新那身小马哥式的打扮很好认，而他旁边的人，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高高的发际线，梳成了一九开，少而黝黑，约莫是染过，浅色镜框的四方眼镜里面是小而有神的眼睛，浅浅的法令纹，偏白的皮肤，富态的脸型，小而薄的嘴唇，既有知识分子的儒雅，也让他约莫比看上去的年轻，但即使如此，也多半五、六十岁了，或者更大。他正自然得体地立在岸边，一动不动地望过来，目光沉稳。
如果不出意外，他就是今天的正主。
“香莹，子弹上膛。”
李香莹迅速把带上船的机枪从背后到面前，开了保险：“有危险？”
“不是危险。”张美微笑地看着李香莹，“正式的交涉就要开始了。瞧瞧人家，咱们也该拿出精神面貌，对吧？”
如同张美意料之中，或许，也是在他意料之外，当鱼雷艇靠岸之后，码头上为首的中老年男人开口了，那口吻平等中透着一点儿和蔼。
“张美，你好。我是TG总书记的特使古诗，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张美一下抿紧了嘴。他看了看身边的巴拉莱卡，还有不远处对此并没有什么概念的莱薇，以及虽然很惊讶，但显然只是为了来人的身份惊讶的本尼……倒是身位船长的达奇，抖着手将烟塞到嘴上，另一只手捏着打火机，却抖着举不起来。
“谈谈，好啊，你有这样的意愿，是好事儿。那么，就起巴姐姐你们先下船等等吧！香莹，你留在甲板上，替我们把风。你们说这样好吗？”短暂的停顿，见没有人出声反对，张美朝古诗点点头，侧身虚迎道：“那么，请特使先生上来吧！”
在和张美的对视中稍微思索，古诗左右朝随行的人还有张维新点点头，便直爽地登了船。
因为张美不喜欢烟味儿，船上的几杆大烟枪这些天都选择到甲板去抽，或者，把控制室的门关紧。所以，张美和古诗待在船舱里，除了光线有些暗，倒也没什么问题。非要说的话，倒是有些日子没好好洗澡，张美一身衣服说不定有点儿味道了。
但既然人家都没有提，自然就不必去提了。
一人一把军用小折凳，张美率先端坐。
“人民解放军用得惯的东西，我们应该也用得惯。”
这样的开场白，有些出乎古诗的意料之外，但并不是坏事。他也保持着风度地坐好了：“作风问题，从来都需要抓。”
张美愣了一下，旋即呵呵笑了起来：“不愧是政·法委的书记。不过可惜……”
“可惜？”
“如果你今天是穿着中山装在码头等我，也许我现在除了礼貌，会还有一些热情。”
古诗稍微吃了一惊，在一小会儿的沉默之后，微微解嘲道：“可惜这不是现在就能做到的事情。我做不到，中国的政·法委书·记也做不到。不过，我们很希望将来有一天，能够做到。”
“是吗？”张美不置可否地微笑，“那可是万里长征啊！我从个人立场在，在精神上支持你们。那么，你这一次千里迢迢地来，是想和我谈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