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范儿养成指南》
第一百三十二章中岛美名的《黑礁》（五）
莱薇的话里不经意流露了一点儿信息——达奇和洛克，在张美穿越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中岛美名的遗产”这个概念。
而在巴拉莱卡的讲述里，能够知道这个概念的人，应该是和张雪有过交集，接受过她的帮助，或者说领导的人和群体。
虽然也是一部动漫作品的主角儿，但从整个世界的角度来说，区区一个黑礁商会委实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别说巴拉莱卡所说的自己身处的庞大势力，黑礁商会连和日本那些顶级黑道叫板儿的资格都没有。
联想到当初张雪去“养成”绪方精次这么一个配角儿的行为，张美很怀疑黑礁商会关于这个情报的来源，究竟是张雪，还是别的道听途说。
但他也不至于直接对着莱薇问出口。
迎着莱薇坚定的眼神，张美在一阵思量之后，伸手轻轻盖着她按在自己大腿上的手。
果然是用枪的手。
“暂且，我还是称呼你莱薇吧！说实话，如果不过于急功近利，干掉美国这种事情，虽然听上去不可思议，其实也不太难。但就像你自己也知道的，报仇很简单，拯救却很困难。我选择了继承母亲的遗产，就不可能只考虑报仇的层面。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得等我和我的王姐姐，还有威叔一起汇合，再确定将来的动向。至于现在嘛，很高兴认识你，莱薇。你说你会吹口琴，现在也带着的吗？听巴姐姐的意思，咱们上岸之前，得无线电静默。船上也没有什么好娱乐的，可以把口琴借给我吗？”
莱薇有些发愣：“巴姐姐？”
“巴拉莱卡。”
“噗……你竟然这么称呼她……”忍俊不禁之下，莱薇一边起身去拿口琴，一边掩口笑了起来，然而，当她把口琴递到张美手中时，眼里却是沉沉的感慨，“真羡慕大姐头啊！我果然还是比较笨，对吧？”
“这真是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啊！”接过口琴，张美看了看莱薇那将战术背心撑得鼓囔囔的胸脯，然后朝李香莹勾勾手，“香莹，走，去外面，我吹口琴给你听，你有想听的曲子吗？”
李香莹默默地跟着张美出了船舱。
巴拉莱卡正在之前她待的位置，望着海，一根雪茄已经抽了大半。听到动静回头看来，见张美朝自己走来，便顺手把雪茄往海里扔了。
“小美哥，我听过的音乐不多。”
李香莹的回答大约是思索之后的结果。这，倒是实话。十几岁的年龄，没有普通孩子的富或者贫的童年，作为杀手培养的日子，音乐，即使了解，也更多是一种课程了。
“那，我就自己随便吹吹了。”
说着，张美来到巴拉莱卡身边，双手抱着口琴，举在下巴附近。
“巴姐姐，不进去休息吗？”
“你和莱薇的谈话，是属于你们的。”
“原来如此，谢谢。很久没有吹口琴了，突然想试试。如果不嫌弃的话，你也请听听。”
笑着点点头，张美把口琴放在了唇边。
又思量了一阵，他才终于吹出了音符。
也许，这谈不上多么动听，至少，谈不上专业。
站在另一边的李香莹且不说，本是微笑着稍微有些期待的巴拉莱卡，只听了一会儿，就皱了眉头。但礼貌地听下去之后，她又渐渐起了疑惑。
没有一般时候口琴悠扬的格调，张美吹奏的感觉，在悲伤中总有些不对劲儿。被口琴和手遮住了脸，只露出了远望黑暗的眼睛，那神情，惆怅而深邃。
渐渐地，一曲罢了。
张美一手拿着口琴，一手握住护栏，看着巴拉莱卡脸上的伤痕。
“果然，口生了。”
“你……其实吹得不错，但这应该不是口琴曲，是钢琴曲吧？”巴拉莱卡不确定道，“而且，我应该是听过的？”
张美微笑看着她，眼里依旧惆怅：“没错，这是一首钢琴曲，叫《咖啡馆的两个人》。”
“咖啡……”巴拉莱卡沉思了几秒，突然眼睛一亮，不禁大声叫道，“《春天的十七个瞬间》！”（注1）
“巴姐姐看过？”
“那当然！苏联人怎么可能没看过！”巴拉莱卡的脸上泛起了略为自豪的笑容，“我想起来了，这是施季里茨和萨沙相见时的钢琴曲！在大象咖啡馆！”
“是啊！作为一个间谍，十年了，施季里茨只能和妻子见一面，在咖啡馆里远远相望，装做萍水。钢琴舒缓，悲伤，甚至有点儿凄凉，有古典的味道，很毛……哦不，我是说，很有苏联的艺术风格。包括这音乐，那一场戏，一切都恰到好处，一对分离人，两颗相交心，闭口无声，眼诉千言。”
“没错！小时候第一次看那一段，就让我感动，后来再看，难免有些想哭。”巴拉莱卡扬起头，望了望月亮，然后看看李香莹，目光终于回到了张美，“但我从没有真的哭出来过。也许，是因为我带着战友带罗阿那普拉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爱人，而且我身边一直有战友在。施季里茨，令我敬佩，却不能亲身体会他那样的情绪。”
“普通人也的确只能敬佩了。虽然，巴姐姐你其实已经不普通了。”
没错，普通人会为剧中的施季里茨感动，甚至于以他为榜样。就像真实历史中，《春天的十七个瞬间》在1974年播出之后，苏联的影院上座率大爆，犯罪率骤降，不仅大幅度改变了克格勃的声誉，连勃列日涅夫都以为施季里茨确有其人要给他颁发苏联英雄勋章，在不得不接受施季里茨是艺术虚构之后，仍然把勋章给了演员。而在苏联之外，整个华约国家里也一度掀起了谍战片的热潮——人们崇拜英雄，为英雄的事迹动容。
但崇拜，往往和感同身受相矛盾。
巴拉莱卡会为回忆起自己吹奏的音乐而失声大叫，浑不像一个即将四十，叱咤一方的黑手党头目，或者说，身负重任的青年干部。她却不可能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吹起这首曲子。
《咖啡馆的两个人》。
被人崇拜的施季里茨，至少还有组织，还有组织安排和萨沙见面的机会。十年一面，很珍贵，却是有和无的区别。
而自己，将在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张雪？
如果巴拉莱卡没有说谎，这个世界，这个大约所有势力都在暗处知晓着张雪的威名。张雪，或者说中岛美名，仿佛一个神一般的符号，仿佛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巴姐姐，你去休息吧！虽然你没有直说，但之前你们也肯定是监视我们动向的一员。趁这个机会，好好养养精神，上岸之后，你肯定会有很多事情需要联络和定夺。”
巴拉莱卡默默看着张美，很快敛容点头。
走去打开舱门时，她忽然回头道。
“谢谢你，张美。”
“什么？”
“谢谢你为我吹奏《咖啡馆的两个人》，更谢谢你说苏联，而不是我不得不听了十年的前苏联。”
没有再等张美回答什么，巴拉莱卡就关了舱门，留下张美和李香莹在外面。
很快，只剩下船声。
张美转身背靠栏杆，偏头看着李香莹。
“香莹，你觉得这曲子如何？”
“小美哥……对不起，我连这样的话题都说不好。别说什么《咖啡馆的两个人》了，我连《春天的十七个瞬间》都没有听说过。”李香莹低着头，似乎有些自怨。
张美哑然失笑，干脆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是啊！我和巴姐姐哪怕只是第一次见面，都能聊得欢笑。你却不能。但是香莹，这些，都是过去的回忆了。我们，得往前看。”
“小美哥……”
“既然你对音乐了解不多，那就慢慢多了解好了，就像当初我教你中国的古诗词一样。要不，我唱首歌给你听？”
“啊……好。”
虽然李香莹在稍微犹豫之后应了声，张美却没有立即开唱，而是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会儿海风，或者想着其他什么。
然后，他渐渐站直了。
“风雨带走黑夜，青草滴露水。大家一起来称赞，生活多么美。我的生活和希望，总是相违背。我和你在河两岸，永隔一江水。”
“波浪追逐波浪，寒鸭一对对。姑娘人人有伙伴，谁和我相陪。等待等待再等待，心儿已等碎。我和你在河两岸，永隔一江水。”
“黑夜过去到黎明，像飞鸟身影。我没有另外的人，只等你来临。等待等待再等待，心儿已等碎。我和你在河两岸，永隔一江水。”（注2）
（注解1：《春天的十七个瞬间》是一部苏联电视剧，或者说长电影，谍战类题材。可以说是苏联，甚至人类史上最优秀的影视作品之一。）
（注解2：这首歌是《永隔一江水》。改编自苏联1959年电影《渴》的插曲《两道河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