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艾达等人显然不知道张美口中的911是什么意思。他们不约而同地看着他，眼里带着一些疑惑。

直到，王艾达眯着眼睛，坐到床边，伸手搭在惊坐而起的张美手上：“似乎，你对2001年发生的一些事情，很熟悉？”

“……我跟随母亲去过不少地方。”

张美沉吟了一会儿，答得含糊。

电视机里继续着记者的现场播报。张美虽然看着画面，注意力却不在其上了。

事情，很不对劲儿。

按“经验”来说，完成一次任务之后，回到的，应该是那个中岛美名的世界，荒诞的NPC世界，而且，回去的时间点会在上一次穿越的时间点之后。

那么问题来了——1999年爆发了席卷大半个地球的生化危机，自己是在福岛挨了美国的氢弹而穿越——可现在，这里，2001年的时候，911竟然仍然发生了！

在两年时间里，整个世界的格局回到了传说中的“正轨”？还是说，世贸大厦还是世贸大厦，飞机也还是飞机，但搞出这个大新闻的人，却不同了？

思考之后，张美握了握王艾达的手指：“王姐姐，出去买点儿最近的报纸、杂志、地图册。大家一起研究研究……暂时尽量少和外人说话。”

“好。”王艾达答得干脆，走得利落。

随着开关门的声音，张美看向了坐在角落的李香莹，她正盯着自己，约莫是想说话，正生生忍着。

“香莹，如果没弄错的话，是你把我打晕的？”张美努力让自己微笑着，“如果觉得不够解气，以后你可以再打打。但不是现在。”

李香莹咬紧了牙：“……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我那么对了你，你却只要求一个解释？”张美有些诧异，又有些高兴，不禁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李香莹面前，伸手将她拉起来，轻轻搂住，“好，我解释——我要救母亲。如我已经说过的，我们相识的那个世界的出现，缘于母亲的意愿。你，我，或者王姐姐和威叔，无论是谁，只要值得，都是可以牺牲的。因为，既然整个世界都是因母亲而生，那么，只要她取得了胜利，我们的世界里，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复活；而如果她失败了，我们的存在也就没有了意义，死，不过只是一个先后问题。”

话说到一半，张美的右手仿佛自然而然地下探到了李香莹的屁股上，甚至隔着军裤往里面摸索起来。

李香莹浑身一僵，下意识地一把将他推开：“你……”

“力气不小，不愧是王牌儿杀·手。”张美调侃了一句，丝毫没有情绪上的波动，“刚才这样的事情，在之前的密闭空间里，我对你做过，做了不少。当时的你，已经精神崩溃了，根本没有反抗。现在，我需要确认一些事情——李香莹，现在的你，是否还记得我们在密闭空间里相处的那些事情？还记得多少？记得是否清晰？还有，你是否记得你被我送到外星人面前时的具体遭遇？”

说着，张美又一次凑上前，拥住了李香莹，甚至吻了吻她的耳垂：“这些情报，非常重要。”

李香莹身子有些颤抖，似乎不知所措。坐在另一边当观众的阿尔伯特·威斯克却插言了：“小美，你是指，确认我们在任务中……丧失理智或者脑死亡之后，是否能够保留相关的记忆，能够保留止于什么时刻的记忆？”

张美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抱着李香莹，在温柔中更紧了一分。

“我，我……我不想记起那些事情……”

李香莹一下双手紧紧箍住张美的背脊，把他勒得生疼。但他只能微笑着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脑勺，继续劝慰：“香莹，说出来，作为经验和教训，为了以后不必再发生那样的事情。”

或许是这样的温柔，李香莹在一阵颤抖的沉默中，终于嘤嘤地哭了起来，完全没有了一个王牌杀手的风范。

阿尔伯特·威斯克依旧静静地看着他们俩，但注意力，却也分散了一些去倾听电视里的新闻报道。

良久，李香莹终于再度平复了情绪。

“小美哥，当时……我好像有一段时间睡着了。”

果然，真正有资格出现在这里的，并不是李香莹，而是以她的心脏而存在的阿香吗？

张美下意识地看向了阿尔伯特·威斯克，他已经睁着红眼睛，露着疑惑的表情，在和自己对视之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香莹，你先去洗个澡吧！经历了许多事情，许多强加于你的事情，你或许是我们几个里面最需要好好休息一下的人。”

又一阵安静之后，李香莹仿佛点头一般，用下巴在张美的肩头上用力压了两下，然后放开，一个人找了毛巾和脸盆，走开了。

简陋的旅馆谈不上每一个房间都有淋浴间，待李香莹离开之后，阿尔伯特·威斯克起身，坐到了床沿，对着电视机，拍拍旁边，示意张美过来，和他并肩而坐。

“小美，我们在那个小空间，任务开始之前，是不可能入睡的。”

“没错，所以，我有一个猜想。”张美顺意地坐了过去，盯着屏幕里的浓烟，以及小画面里正语速急促地说着英语的新闻工作者，“香莹只是表面，真正被老大哥认定和我们一起参与任务的，是香莹移植的心脏，带着阿香的心脏。”

“心脏？阿香？”

“槇村香。一个理论上本该和香莹属于同一个世界的人。和我，还有我妈，当了许多年邻居。关系……算是不错。至于心脏，有过心脏能承载人的一部分记忆的说法，虽然在我们以前的认知中并没有证实过，但在现在，我们没有资格随意地否定或者肯定。”

“好吧……关系算是不错是什么意思？”

“虽然阿香的职业并不算和平社会里的普通人，但我们和她相处的那些时光，的确算是和平的岁月了。”张美静静地看了阿尔伯特·威斯克一眼，“相比我们现在。”

“和平。”

阿尔伯特·威斯克喃喃念叨了一下，思索了许久。直到，电视机里插播起了广告。

“那么，说说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吧！看起来，你知道过新闻里发生的事情？这是你到过的世界？还是你到过的世界里发生过相似的事件？相同？恐怖分子劫机撞击世贸大厦和五角大楼？和平时代几乎只存在于想像和电影里的桥段。”

“但它的确发生过。即使是看上去和平的时代，世界也从来都不是真正的和平。和平，往往只是一种动态平衡。”张美叹息着，仰头倒在了床上，双手抱着后脑勺，望着脏兮兮的天花板上吊着的电风扇，“威叔，这个事件，发生于9月11日，会被称作911事件。对于和平社会里的普通人来说，大概是值得铭记的历史事件吧，但对于我们，却算不上什么重点。这里直到2001年都没有完全体的阿莱克茜亚·亚西福特，并没有全球性的生化危机，甚至，这个世界里有没有发生过生化危机，都需要确认了再说——这，对于我们确认这个世界，显然更有意义。”

“小美，你害怕生化危机？”

张美没好气地嗤笑：“别的暂且不提，在我们都见识过我妈一把匕首在空旷的环境下像信步闲庭一样飞快解决一大群丧尸犬之后，生化危机，至少在战略上，真的还有害怕的价值吗？”

“那么，在确认了之后，又如何？如果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生化危机，那么，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没错，威叔，这才是问题。找到真正的问题所在，远远比解决问题更重要。特别是在我们没有一力降十会的能力的时候。”

阿尔伯特·威斯克回头看来：“这……就是任务？”

“或许吧。你首先是一个科学家，对于科学家来说，第一个问题，是找到问题；相似的，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说，第一个任务，就是判明任务。威叔，等香莹洗好了，你也去吧。一切，等王姐姐回来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