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嬷嬷，我们该进去了。”尖下巴的女生见她们相谈甚欢，心里不由有几分后悔，不顾她们还在交谈，就出生打断。

被打断的话的嬷嬷心情显然不好，冷眼看了尖下巴一眼，连理她的欲望都没有。

尖下巴不由的咬了一下下巴，心里后悔的不得了。

尤嬷嬷等到嬷嬷回答完别人的话，这才回答她的话“不了，只陪我们家小姐而已。”

嬷嬷瘪了瘪嘴，又很快开心起来“那这段时间带姐姐在宫里转转，最近宫里添了许多好玩的东西。”

尤嬷嬷点了点头，看了看远处跑出的嬷嬷，道“我们等得人来了，先过去了。”

“那姐姐你安顿下来，一定要来找我啊。”嬷嬷又叮嘱了几句才准备带着那群脸色不好的秀女进宫。

赶来的嬷嬷匆匆行礼“尤姐姐，我来晚了。”

“不碍事，我们也才到。”

赶来的嬷嬷脸上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我本来一直在外面等着的，刚才忽然被慕容贵妃叫去了，刚刚才得空就匆匆来了。”

尤嬷嬷没说什么，说自己知晓。

只是叫住准备带秀女进宫的那个嬷嬷道“彩儿，我们来晚了，也只进了三个人。”眼睛意有所指的看向因为这句话而身子僵硬的秀女。

彩儿一笑，明白的点了点头“彩儿明白的。”

祁秋兰一直没有说话，安静的跟在嬷嬷身后，这种时候，虽说她身份说也可以，但是明显的还是有良好的人际关系的尤嬷嬷说话更合适，因此也只是安静听着，尤嬷嬷带步，才默默跟上去。

秀女一看到连续几个人都对尤嬷嬷示好，心里不免有些打鼓，等到这句话，脸色惊变。领头的那个秀女还好，自己到底没说过多少。可是尖下巴的女生，身子摇摇欲坠，几乎要站不住了。

彩儿目送几个人离开，才语气不好的才怀里抽出一个本子，本子上面明显的有几个名字坐了记号。

“波州，元玉是哪个。”

领头的少女脸色惨白的走出来，行了一个礼，“嬷嬷。”

“你点一个人和你一起进宫，其余的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

元玉脸色瞬间由惨白恢复正常。

尖下巴的女声也长长舒了一口气，自己与元玉关系最好，看来是不要担心了。

其余几个女子也是这样想的，有几个脸上的失望的低下头。元玉双手抱胸，眼里神色不明，忽然指着平时挺文静听话的女子道“嬷嬷就她吧。”

少女显然没想到会点到自己，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我？”

“就是你了，快点，一会衣服要被领完了。”嬷嬷不耐烦，快步向着皇宫方向走去。

尖下巴的女子完全傻在原地，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居然自己会被抛弃。其余几个秀女早就看不惯尖下巴的女子了。明明家世还没有她们好，但是因为报上了元玉的大腿，平时对她们都是用鼻孔看人，现在见她也被甩下了，以前的火气全出来了。

几个人上车坐好，等到尖下巴女子浑浑噩噩起身准备上车的时候，忽然从车里伸出一只腿，直接踹在她的胸前，尖下巴女子躲闪不及狠狠摔下车去。

“——你们怎么敢。”

车里出来一个女子站在车前，脸上挂着不屑的笑容，“我们为什么不敢？有本事你就叫元玉来找我啊。”

尖下巴女子嘴唇抖了抖，到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别人显然也没有痛打落水狗的意思，说完了，就直接回来马车，吩咐道“走了。”

马车在尖下巴女子的视线里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元玉！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一定不会”手紧紧的握成拳，少女饱含怨恨的盯着皇宫方向说道。

“这间屋子暂时就是给你们住的，伺候的宫女下午就应该能到，明日穿上新领的衣服后，小宫女会带你们去大殿集合。”嬷嬷语气带着冷淡说道。

“谢谢嬷嬷，”经过刚才的下马威，元玉不自觉收敛了平时的骄纵，温声问道“那这位妹妹住哪里？”

“你刚才没听我说话吗？”嬷嬷眼睛挑了挑，不自觉的就透露出一种严肃的意思“我刚才说的是‘你们’！”

元玉脸上的微笑都有些挂不住，“两个人不会有点住不下吧。”

“那你就睡外面的台阶上，能住下了吗？”嬷嬷冷笑一声。

元玉这些真的笑不出来了，不敢对嬷嬷挑衅，就将怨恨的目光放到了一起进来的小丫头身上，文静小姑娘感受到元玉的目光，一个瑟缩，不敢抬头。

嬷嬷自然是看到了的，但是却是没有帮忙的意思。这宫里不缺骄纵的女孩，但是最后留下的都是像那个文静的小姑娘一样。看着是个不声不响的，但是偏偏这种人才能在宫里活下去。

不想再看下去，嬷嬷吩咐好就转身离开了，她还要去赶着看尤姐姐的，可没功夫配这些东西玩不上的台面的游戏。

等到嬷嬷走远了，元玉才转身，看到受气包一样的丫头，忍不住发了一通火“站这里干嘛，不觉的堵路吗？碍事死了。”推开不声响的秀女，元玉气冲冲的回了屋，等到了屋子里，又忍不住发起脾气来，“那么破烂的屋子，怎么住啊”

秀女站在门口，等到元玉到了屋子才抬起来，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

祁秋兰跟着带路的嬷嬷倒是顺利的分到一个单人房，也不是有新来的秀女抗议，但是带着她们的嬷嬷一看到尤嬷嬷，不是避之不及，就是笑脸相迎。秀女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能来这里的，基本家世都说不上太好。像是那种一流的家世，到了皇宫自然都有自己的屋子。就想祁秋兰住的就是原来李诗韵住过的屋子。

屋子打扫的很干净，还熏染了李诗韵原来最爱的香薰。

屋子分成里外间，靠近外面的屋子旁边就是御花园，在秀女住的屋子里，可以说是顶好的了，脸王娅都没有这个荣幸。

李家原本就是清贵之家，几代之前的皇帝对他们都是尊重至极，出了不少为了国家鞠躬尽瘁的人。但是这种泼天的荣耀在李诗韵姐弟这一代戛然而止，也只有宫里这间屋子还能记得一些。

尤嬷嬷里里外外转了一圈，搜不来不少不入流的小玩意。带路的嬷嬷脸色一变，解释道“尤姐姐，这个我是昨天才清理过得，我也不知道……”

“不关你的事，”尤嬷嬷好歹也是在宫里带过很久的，知道这些不入流的东西就算她今天找出来，明天也是会还有的，因此倒是没有把气撒到别人身上。

只是将东西收拾好，从胸口拿出来一条绣着汀字的帕子包好“帮我带去给慕容贵妃，就说故人送的。”

嬷嬷有些迟疑的结果，然后才离开。

尤嬷嬷正准备再去看看，就发现两双眼睛死死的盯住她“怎么了？”

“感觉尤嬷嬷好厉害。”茗儿捧着脸一脸崇拜的说。祁秋兰倒是还好，早就从和胤汀口中听到尤嬷嬷的非同凡响，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么厉害，即使已经离开皇宫那么久，影响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就是了。

“你要是在这里呆个几十年，你也会这样的。”

“几十年？”

茗儿不由有些惊叹，“我听人家说宫里都是险恶的厉害，能活过五年就已经很难得了。”

“夸大了。”尤嬷嬷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就想起来了以前的一个丫头，不由的收了笑“也许不算是夸大吧”

看出来嬷嬷的悲伤，茗儿很快转了话题“那嬷嬷给我们讲一点宫里发生过的事情吧”

“你们想听什么？”尤嬷嬷倒是不会不乐意，到达这个熟悉的地方，尤嬷嬷好像整个人活络一点了。

“随便讲讲吧。”

“那就讲讲太子的事吧。”尤嬷嬷意味深长的说。祁秋兰不知道为什么脸有点红，但是也没有反对，拿着一本书，装作在一边看书的样子，竖起耳朵偷听着。

尤嬷嬷自然看出来祁秋兰的局促，因此也没有故意的打趣她。只是声音照顾的放大一点“我们太子啊，小时候可是有趣极了。我记得那年，太子好像才四岁吧，不爱读书，每天下了课，就会带着一堆书捧着下巴在台阶上坐着，口中念念有词，见了人就跑，我记得陛下差点以为太子中邪了。

当时，我们的皇后问太子‘你每天都在口里念念有词的说些什么嘛？’

太子却是不肯说，连当时的太妃来问不肯说。后来啊，有天天上吓了特别大的雨，太子就特别开心的带着书坐在台阶上。我和皇后觉得有趣，就躲在窗户后面偷看，结果等到了美人的时候，太子就站起来，来回的走着测量脚步，然后装作摔倒的样子，精准的把一堆书踢进雨里。

为了不让我们发现，还站在雨里看着雨水把书淋的湿透了才进屋说自己摔跤了。”

“哈哈哈！太子好傻啊。”茗儿笑得脱口而出，等到觉得不对，立刻捂着自己的嘴巴，警惕的摇着头。尤嬷嬷也没生气，带着怀念的意味。说“是啊，傻极了”

“那后来呢？”见尤嬷嬷和祁秋兰都没有生气的意思，才将手放下来，眨着眼睛，小心问道。

“后来被陛下知道了，挨了一顿板子，再后来就太子以后的书，都是皇帝亲自撰写的了。”显然不知道被什么勾起来不好的回忆，尤嬷嬷勉强说了几句就不在说了，恰好有两个小宫女捧着一身衣服来了。

“见过小主。”来之前，这对宫女就看过了嬷嬷给的资料，现在见了人，倒也是丝毫不怕生，反而因为是第一任主子，还有些亲近的意思。

“平身”有人来了，祁秋兰自然不是懒散的样子，撑起一身的气势，对着两个宫女道。

两个小宫女笑嘻嘻的将托盘放在桌子上“主子快试试，若是不合身，我们好乘着现在改改，免得明天会出什么乱子。”

祁秋兰看着尤嬷嬷，见嬷嬷点头才示意茗儿拿起衣裳去了内间的的屏风后面换了出来。

秀女的衣服分成三种颜色。第一种是红色，其次是蓝色，最后是粉色。

祁秋兰得到的自然是红色。

薄薄的轻纱下面掩着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茗儿看的有些呆滞了，等到祁秋兰转身问茗儿意思，茗儿才摇摇头，这就是不妥了。

祁秋兰自然也想到了这茬，将衣服换了下来，对着两个等着信的丫头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奴婢瓷儿”

“奴婢瑕儿”瓷儿生性跳脱，先说道。瑕儿虽说长得和瓷儿一模一样，但是明显的比瓷儿稳重的多。

祁秋兰点了点头，将桌子的衣服推了过去“把衣服送回去吧，明天的集合我就不了。”

“欸？”瓷儿愣了一下，脸上写满了诧异“主子不参加选秀吗？”

瑕儿倒是不太意外，毕竟能住在这里的，身世也很不是她们能想象出来的，因此顺从的拿着东西下去了。瓷儿愣了愣“那我给主子去带下糕点茶水来。”

祁秋兰坐在凳子上“那个不急，”祁秋兰坐好，尤嬷嬷带着茗儿下去了“你先给我讲讲这些新来的秀女吧”

“那主子是想了解哪些呢，在主子们进宫之前，我们都是做过相应培训的”瓷儿脆生生的说道。

“就捡你知道的，说上两件吧”

“是。”瓷儿行了个礼，清了清嗓子“这届进宫的秀女共有230个，除去因为种种原因划去划去名字的有四十又六。三等秀女有一百二十位，二等秀女五十位，像主子这个等级的只有十六位。三等秀女现在住在褚秀阁，五人一间屋子，二等秀女是两人一间，剩下的就是像主子这样有单独别院的了。

三等秀女是用来扩充宫中人手的，因此考核的主要是动作仪态，但是如果有那些有潜力的，最后审核嬷嬷也会将她提一提。

二等秀女是伺候皇帝，当然还有一部分是皇帝用来拉拢大臣赐婚的，考核的就是个人的主事能力，像是什么敲算盘，主厨一类的，然后根据她们的性格来决定是留下还是什么样的结果。

等级最高的一等秀女，基本没有什么注意的，能作为一等秀女进宫的，基本都是经过一番考核过了的。因此只会在最后请宫中的教养嬷嬷来教导一下宫中的礼仪，然后再最后一天去参加集体选秀就好了。”

瓷儿显然是背过的，说话声音脆甜，语速略快，却又不让人觉得厌烦。

“你原来是伺候哪个主子的。”

这户一出，小丫头有些愣了，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呆呆的问“主子你怎么知道的啊”

话说出口就觉得自己好像不该说，用手捂住嘴巴，看着祁秋兰。

祁秋兰看着这丫头，好像看到了刚才的茗儿，态度不由温和一点“我听人说，宫中的丫头都很懂事。”

瓷儿像是泄了气一样，肩膀也耸着，像是一只被欺负了的小白兔，“我原来是伺候二等秀女的，是元玉，但是去见小主的时候，临时吩咐我与一等宫女换一下主子，然后我就和姐姐领了主子的牌子，就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到一刻钟。”

祁秋兰没有再说话，心里只是暗暗对尤嬷嬷的本事更高看一头。刚才搜出来的东西，看来就是这位慕容贵妃的手断了，只是对于尤嬷嬷明晃晃的打脸，慕容贵妃不但忍了下来，还换了丫头示好。这个，就有意思了。

看着祁秋兰在发呆，瓷儿也没有去打扰，乖顺的站在一边，侧着头，偷偷的看自己的主子。

……

“嬷嬷，咱们去哪啊？”茗儿跟在尤嬷嬷的身边，看着尤嬷嬷快步向一个方向走了好久都不停，忍不住问了出声。

尤嬷嬷笑了一下“当然是去给我们小姐撑脸了。”

“恩？”

尤嬷嬷笑了笑，指着刚过去的两个丫头“看到没，咱们安顿下来之后，没发现屋里连杯茶水都没有吗，按理说这都是应该御膳房那边送来的，但是现在可都是让那个主子的丫头去亲自拿呢。”

“啊？我就说哪里乖乖的。”茗儿仔细一想，可不是吗。不但没有茶水，桌子上必备的果品也是一样都没有。虽说屋子里都打扫过一遍了，但是一些必须的东西确是都没有。这样一想就有些气了“这丫太欺负人啦。”

尤嬷嬷一看茗儿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这怎么能说是欺负人呢。那些秀女能邮几个留在宫中也是尤为可知。这三等秀女，除了特别出彩的，基本都是要做宫女的。小宫女进宫都是从头来的，地位最低，谁愿意去伺候？

至于咱们主子这样份位的，基本也是不会在进宫的，与他们以后也挨不到边，人家也不想来伺候。”

“那二等秀女呢？”见说来说去没说到二等秀女，茗儿忍不住问道。

“这二等秀女大概就是过得最好的。她们是冲着嫁给皇帝的念头进宫的，如果没有意外，最后就会留在宫中。哪怕是个美人，也是个正经主子，此后她们，那些御膳房的人才不会觉得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