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和信徒们坐在一起听讲的保禄牧师闻言后站了起来，接替了老神父到播道台上继续与信徒讲述着十诫后续的指引。

老神父走到了告解神父的身旁问道，

“波力伽神父，有什么事吗？”

负责和艾森进行告解的波力伽神父面露难色，并将老神父请进了内殿。

“马尔谷神父，我怀疑今天来告解的这位先生被恶魔盯上了。”

老神父马尔谷听到这句话之后低下了头，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知道的，我们并不能私下进行驱魔仪式，任何的驱魔仪式都需要获得梵帝冈圣堂的正式批文才能开始操作，何况你现在只是怀疑。”

波力伽神父闻言后沉默了，他现在确实拿不出任何的证据来证明艾森是被恶魔附了身，但这种诡异的梦境和艾森描绘的那种切身的痛楚并不像在开玩笑；矛盾的是，倘若是被恶魔附身，艾森应该会对教堂以及圣光有关的器物都带有强烈的反感才对。

波力伽神父在犹豫，他自己并没有把握可以完成这一次的告解圣事。

“马尔谷神父，我想我自己一个人并处理不了这件事，我希望您可以帮帮我。我知道按照规矩不应该这么做，但我认为这是特例。我们不应该受到太多的条条框框约束我们对信徒的关怀。”

老神父马尔谷摇了摇头，他对自己收下的传人不太满意，他缓缓地说道，

“作为教士，作为神职人员，更应该守规矩。你还是太年轻了波力伽。”

波力伽神父其实已经三十多岁了，但眼前的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接触，所以难免有些慌张。

“那马尔谷神父我现在该如何处理这件事？”他向老神父马尔谷问道。

“你别忘记你的职责，你现在是一个告解神父，而不是一个驱魔人。”老神父马尔谷缓缓说道。

“我明白了。”波力伽神父向老神父施了一礼便在告解室外深呼吸了两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后拉开了告解室的门。

“先生，久等了。”波力伽神父一边关上门，一边说道。

“啊，没关系。”

在对面隔间里的艾森此时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他一整天没喝过水了，刚刚在一直干等的情况下已经等到口干舌燥。

波力伽神父对艾森说道，“那我们继续吧。既然先生已经承认了你的罪孽，那请先生读出你的忏悔词，并在你的桌上拿起你右手旁的悔罪经念诵。”

艾森双手合十置于胸前，神情庄严地说道，

“我为自身犯下的错误而忏悔，我向全能的主和所有主的羔羊承认我思言行为上的过失。我罪、我罪、我的重罪，为此恳请三位一体的主上垂怜，望天主赦我之罪，定必一心痛悔我之罪过，再不敢得罪于圣光之主，愿全能的圣光赦免我的过错，使我等得到永生。阿门。”①

波力伽神父在艾森完成了自己的告罪后宣读了一段经文，

“天上的主宰，因圣子的死亡和复活，使世界与他和好，又恩赐圣神赦免人间的罪过，我现在以三位一体之名，赦免你的罪过。”

“阿门。”艾森回答道。

虽然告解的流程已经完成，但波力伽神父仍然觉得这件事并没有解决，这样的告解流程只能为艾森提供一些心理的安慰，使得艾森今晚能够入睡而已。

波力伽神父对艾森的情况感到了有些担心，于是在艾森离开前开口说道，

“先生，请稍等，让我去取些物事来。”

说罢便去后殿取来了一本圣光经、一个木制的十字架和一瓶圣水，他将这三样物品放在了艾森的隔间门外，并用一块黑布将其包起。

波力伽神父回到了自己的隔间里，对艾森说道，“先生，我在隔间外给你取了些小礼物，希望你能带上。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说完后波力伽神父便不再作声，静静地等待艾森离开。

艾森推开门后看到了地上的包裹，便捡了起来，并在波力伽神父的门外道谢后离去。

门外的马车已经离去，这一场告解花的时间超过了艾森的预期，但也误打误撞地有了些收获。

“希望今晚能睡个好觉。”艾森苦笑着心想道，随后便独自走回了家中去换衣服，准备回屠房工作了。

艾森回到家中换好日常穿着的衣衫，随手打开了波力伽神父赠与他的包裹。

最先入眼的是设计简朴的木制十字架，这十字架上还穿了一条链子；艾森二话不说便将链子套在自己脖子上。

“虽然也许只是起心理作用，但也该试试。”艾森自我安慰道。

随后艾森拿起了一个瓦瓶，里面装着的是圣水，旁边还用笔写着“喝”。

艾森曾经听闻过不少圣水的故事，传闻圣子之母在世上显现后留下的圣水泉都具有治疗病痛的作用，而其中最有名的就是路德圣水和约旦圣水。

而艾森手中这瓶则是有乌尔姆敏斯特教堂的神父们祝圣过的，效果虽然未必能比得上路德圣水或约旦圣水，但也能某程度上驱散一些不洁。

既然瓶身上都傻瓜式地写着喝这么个大字，那艾森便拔掉了瓦瓶的木塞。

借着阳光向瓦瓶里看去，看来并没有什么异样，轻轻地摇晃瓶身后，水中也没有沉淀物，里面的水清澈见底。

艾森对这一瓶圣水没有任何的怀疑，只是心中对水带着一丝恐惧，但一天没喝水的艾森实在是口渴难忍，于是就仰头喝了一点瓶中的圣水。

圣水润湿了艾森已经干裂了的嘴唇和口腔，带来了阵阵清凉的感觉。

这一小瓶圣水喝下肚之后，艾森感觉自己的那种对水的恐惧已经消失，似乎在圣水中有一种道不清说不明的力量净化了他身体中的某些东西，就连他一夜无眠的精神状态也受到了改善，从颓靡不振变得神清气爽了起来。

艾森突然想起自己起床后一直都没吃过早饭，于是便心情愉快地在厨房里切了点新鲜的蔬菜和肉末，搅拌均匀后撒上盐作为调味便放到烤箱里烤制。

艾森从烤箱里取出了这一盘杂烩后便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有了饱腹的食物，他已经准备好面对今天繁忙的工作了，屠房那边还有一大堆事情需要去处理。

这似乎会是艾森非常忙碌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