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城墙（姑且算是城墙吧，虽然也没有多高，就三米的样子）上，那位肥猪邑长正颤颤悠悠地探出了脑袋，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欧阳走去的那个方向，咽了咽唾沫。
他的目光中充满了留恋和不舍。
当然，他不是基佬，并不喜欢欧阳。
一位长得贼眉鼠眼，有些像狗头军师的人凑上来问道：“邑长，您想吃熊掌，为什么不直接问那位先生去买呢？”
肥猪邑长擦了擦自己的嘴角不存在的口水说道：“这位先生和寿春的那位有点关系，哪能就这样直接上去问人要啊。而且昨天和他闹了点小矛盾，等过几天找机会再去登门拜访吧。”
“那……王猎户那边，还要不要盯了？”狗头军师问道。
“算了吧，王猎户也就那点水平，抓几个熊崽子还差不多，反正对他我可是指望不上了。”邑长站起身，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身子，腰腹上的肥肉抖了三抖，“也不知道这位是什么人，大狗熊在他手里还真就成了狗了，一逮一个准。”
“有可能是寿春那位的贵族徒弟。”狗头军师猜到。
邑长点点头，旋即又有些愁眉苦脸：“唉……也不知道从哪里能解我的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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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来到医舍的欧阳，自然不会知道那个肥猪邑长其实一直在城头蹲着他，也不会知道其实对方只是惦记熊掌罢了。
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示意童子不要大喊大叫，欧阳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正在忙碌的医师，背着大黑熊来到了后院，这里支起了几个架子，晾着姜玉昨天处理过的兽皮。
处理过的兽皮和没处理过的兽皮价格可以说是天差地别，正好医舍里又有一些药材，索性就处理一下。
欧阳来到了后厨，找到了正在准备忙活晚餐的两个厨娘，把黑熊丢了下来。
“啊！欧阳先生！”厨娘先是被吓了一跳，旋即就有些惊喜。
“这是给医舍的医师和学徒改善伙食的，来，一起帮忙把它拆了。”欧阳说了一声，就拿起了厨房里最长最尖的刀，开始为黑熊剥皮。
“嗯，好！”
“欧阳先生，您又去南面的森林里了吗？”
“是啊。”
“南面的森林里时不时有好多漂亮的蝴蝶呀？”
“见到过一两只，大是挺大的，漂亮的话……一般般吧。”
“除了黑熊，您还看到了什么，有遇见鹿吗？”
“遇到过森林狼和华南虎……也就是大虫，没见到鹿。”
三个人一边聊一边忙活着，等到太阳快下山，天空逐渐转暗时，一大锅熊肉就已经做好了。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好几个大锅。
别看欧阳一只大熊就这么轻轻松松直接吃下去了，实际上黑熊的体格和肉量是很惊人的。
用山羊来做参照物的话，一只成年公山羊大概是两百斤，一般的人吃七八斤羊肉就已经能够感受到明显的饱腹感。
而欧阳带回来的这
只熊，一共有三百斤多，除去骨头的话，也足够让五十人吃饱。
为了炖这只大黑熊，厨娘甚至拿出了医师们用来处理药材的药材大锅，还往隔壁的贵族家里借了几斤食盐，这才勉强烧了起来。
“欧阳先生，这张熊皮里的熊肉是被野兽吃了吗？”一个脸上有些婴儿肥的厨娘问道。
“怎么可能是野兽吃了，这张皮这么完整，应该欧阳先生亲自剥下来的吧？”另一个消瘦的厨娘反驳道。
欧阳有些尴尬地用食指挠了挠自己的脸颊说道：“其实这头大熊是……”
“哇！好香的味道！”
姜玉突然咋咋呼呼地破门而入，一脸兴奋地说道：“阿虹，阿栗，你们在做肉吗？哪里来的啊？”
“是欧阳先生带回来的熊肉。”婴儿肥的厨娘出声说道。
“没想到你还蛮有良心的嘛。”
不知道是不是欧阳的错觉，姜玉的心情似乎很好，而且欧阳觉得，并不只是因为熊肉的原因，在进厨房之前应该就遇上了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毕竟总不能在这里白吃白住，以后每天一顿肉还是少不了的。”欧阳说着，用手指尝了尝大锅里炖的肉汤，“唔，淡了，还有股草药的清香味。”
“啊？那怎么办？”消瘦的厨娘显得有些慌张。她可不想让这么珍贵的食材毁在自己的手里。
“没事没事，药香反而还挺不错的。”欧阳安慰道，“正好没什么调味料了，药香味还能把肉腥味给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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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医舍里所有的医师和医女都吃上了香喷喷的熊肉。
姜玉本想为此开一场篝火晚会，但因为医舍的医师们都太过疲惫，便放弃了这个庆祝的计划。
“太可惜了。”姜玉有些兴奋地吃着熊肉喝着肉汤。
荆楚之地的主食就是如今吃的水稻，不过没有后世的水稻那么雪白漂亮，现在水稻都是黄黄的。
而且水稻也算是一种比较高级的农作物，一般的平民或者奴隶基本很少会吃到它。
普通的平民还会吃一种黑色的米，又长又硬，看着像女孩子当作耳堵的那种碳棒，煮熟之后，口感也很差，硬硬的，扎扎的。
“有什么可惜的，这些医师累得连吃饭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倒下差不多就要直接睡着了。”欧阳倒无所谓。
他挺想见识一下荆楚的风俗习惯，但这也是得在没有给别人造成麻烦的情况下才行。
“代舍长啊……其实是想要借着篝火晚会，撮合几对医女和小学徒吧？”微胖的厨娘阿虹说道。
“是啊是啊，说不定啊~她自己都开始思春了呢~哈哈哈哈。”厨娘阿栗也附合道。
“阿虹！阿栗！你们两个找死！”姜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直接跳了起来，对两个厨娘抓了过去。
欧阳看着这几个活奔乱跳的活宝，无奈地摇摇头，然后看向了一旁正在不断扒饭的王晟问道：“医舍一直都是这么忙的吗？”
本来坐在这里吃
饭的只有医舍的医师和医女，王晟这种病患是没资格坐在这里吃饭的。
但是医舍的人把他当场了欧阳的小跟班，所以就算是特殊照顾。
“唔唔唔！”王晟嘴巴里塞满了熊肉，发不出声音。
“你不是猎户的儿子么，怎么一副没见过肉的样子？傻啦吧唧的。”欧阳翻了个白眼，递上来一杯水。
“嗯嗯……”一杯水下肚，王晟略微顺畅了一点，说道，“谢，谢谢啊！我爹打猎回来，都是把肉买了，只留骨头带回家炖汤，所以也没怎么吃肉。他总说为了我娶媳妇攒钱攒钱的，但是姜玉怎么可能是那种女孩，她连贵族都不嫁，更不可能贪那么点钱。所以啊……”
“行了行了。”欧阳连忙打断他的长篇大论，“你赶紧说说最近医舍怎么回事吧。”
这种恋爱白痴，一旦讲起自己喜欢的人就会滔滔不绝，让人想抽他。
“我也不清楚。”王晟手一摊，表示自己不知道。
“赶紧走赶紧走，你已经没用了。”欧阳直接把王晟的筷子碗一收，对两个正在嬉戏打闹的厨娘说道：“这个家伙以后不要放进来吃饭了，让他回去喝他爹的骨头汤去。”
两个厨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点头应承了下来。
王晟一看，立马急眼了：“我还没说完呢！虽然我不清楚医舍是不是一直很忙，但我还是发现了一些异常现象！最近进雩娄的伤患，基本上都是从寿春来的，他们好多人身上都有被野兽啃咬的痕迹，但都很幸运没有死。”
王晟说得很急，生怕欧阳真的把他赶走。
“野兽？”欧阳眯了眯眼睛，“知道是什么野兽吗？”
“不知道，所有的病患都说当时被吓一跳，只能看到一个人高的黑影，其他的什么都看不清，或者来不及记。”
欧阳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关键，马上问道：“医师有没有说什么？伤口像是什么动物牙口？”
王晟回答道：“他们说像是人的门牙，平平的齐齐的。”
“人咬的？”欧阳眉头一挑。
“怎么可能。”王晟摇摇头说道，“医师们觉得可能是马或者羊，因为它们的牙就是平平的齐齐的。但在荆楚还没有这么大的羊，所以就觉得可能是人那么高的马。”
“不一定，也有可能是鹿或者牛。”欧阳反驳道。
“鹿应该怕见活人的吧。”王晟说道，“而且牛的话，脾气这么温顺，怎么可能咬人呢。就算真的被惹急了，也应该是用角顶人吧。”
荆楚之地的牛多为水牛，脾气温顺倒也不是假话。
“确实，好像常见的动物里只有马会咬人了。”欧阳点点头，却本能地感觉到不对。
他觉得他的线索找得很对，但是似乎方向有点问题。
“所以我能吃肉了吗？”王晟演了咽唾沫，看着欧阳手中的饭碗。
“给你给你，瞧你那点出息。”欧阳翻了个白眼，把碗筷还给了王晟。
王晟嘀咕了一句：“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就又开始扒起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