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紫不卑不亢：“我并没有把握，廉璟煜若死我也不会苟活，但一定会拉上令妹陪葬的。月荷，你赌得起么？”
月荷勾起唇角轻笑，高高挑起的眼角带着三分邪魅：“孤可以给你一个两人都活命的办法，你同我回北疆，我放他离开。如何？”
“你敢！”廉璟煜一声高吓。
“噗……”
白使趁虚而入，雪亮的长剑从他的腰侧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紧接着又是一掌印在他的心口。雪白的银甲散落在地，洁白的积雪上，红光潋滟。
薛明紫焦急，却不敢轻举妄动。握剑的手指节隐隐有些发白，手中剑锋一立，血线顺着白皙的项颈流淌而下。
月衍面无血色，望着月荷短促的唤了声：“哥哥！”
突然之间，一阵短暂的心悸感涌上来，眼前一瞬间的发黑，转而又恢复清明。薛明紫咬住下唇让自己保持清醒，什么时候下的毒，她从未碰帐子里的任何一样东西，为何会中毒？难道是帐子内月荷燃气的那一炉香，那为何他和月衍没事？
“早在你们来的时候，风里便已经有毒了，帐子内的那一炉香只是抑制而已。”月荷一步步向她走来：“你会杀人么？把剑放下。”
突然之间，一尊浑身染血的身子冲出九人的包围，手中长剑也抵在了月衍的项颈之上。廉璟煜以伤换伤，竟是生生冲了出来。
玄衣的黑使手中长剑在一次出鞘，指向了二人之中的廉璟煜。锋利的剑锋不敢进也不敢退，停在尴尬的位置。
若是廉璟煜出剑，他一定能以最快的速度出剑，可那时候月衍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廉璟煜像是从地狱里冲出来的修罗，手中的长剑还在不住的滴血：“给我两匹马，月荷，等我们安全离开我就放了她。”
月荷桃花般的一张脸满是愤怒，握着竹骨折扇的手隐约有些发抖，他咬牙：“牵马！”
两匹骏马很块被牵来，廉璟煜给薛明紫使了个眼色，看她爬上了马背这才挟着月衍上马。满是鲜血的手扣在月衍的喉咙上，他眸子已然充血，以归鞘长剑做鞭打马：“走！”
漫漫风雪中，月荷面色铁青，手中折扇啪的一下抽在黑使的颊上，抽落了他面上的饕餮面具：“吃里扒外的东西！”
一条红色的印子缓缓渗血，黑使也不伸手去抹，眼神不卑不亢的束手站在原地，单手按着剑柄。墨黑色的护额坠下一块同色的宝石，他缓缓弯腰，捡起面具扣在脸上。
竹骨折扇碎裂了一边竹骨，黑使缓缓跪地：“我去把公主带回来。”
“白使！你们两个一起去把公主带回来！”月荷一脚揣在黑使的胸口，望着他缓缓渗血的胸口，声音更冷过塞外的风刀：“月衍少了一根头发，我就断你一根手指。月衍掉一滴眼泪，我就断你一条腿！”
……
许是廉璟煜在帐子里呆的时间久一些，直到此时依旧没有毒发。身上几处剑伤颇为严重，他随意抓了两把雪止血，冰天雪地里竟也渐渐地将伤口冻住。
薛明紫此时嘴唇已经发紫，瞳孔也已经渐渐无神。她咬着舌尖儿迫使自己清醒，继续伏在马背上前行。
一行三人快马加鞭跑到了横跨南岳北疆两国的交趾山，寻了一个天然洞穴钻了进去。昏暗的山洞内，廉璟煜这才从怀中掏出百解丹一股脑的倒进薛明紫口中。他扯了一条衣袋捆住月衍手脚，想了想，又将之解开：“你走吧。”
月衍扶着墙壁站起身来，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你放我走？”
廉璟煜不理她，走上前去坐到薛明紫的身边，将她的身子揽在自己的怀里。薛明紫动了动：“你将百解丹都给了我，你怎么办？”
“寻常的百解丹没用的，北疆皇室的奇毒皆是专门配置而成，若是没有解药，服再多的百解丹也是枉然。”月衍眼睛晶亮：“姐姐，我不是给了你解药了么，你快服下。”
是啊，她的身上还带着一颗月衍给他的解药，可是只有一颗啊。
一颗解药，两个人。
薛明紫将那白玉瓷瓶掏出来晃了晃，转头望向月衍：“有没有办法再配一颗？”
月衍摇头：“没办法，此处大雪封山，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药草和毒草，更找不到解毒的药引子。如果回到皇宫的话，我就能配出解药。”
“不行，若是回去，莫说是解药，命都没了。”薛明紫将那瓷瓶中羊脂白玉一般的药丸儿倒出来：“若是对半而食呢？”
“一颗百解丹只能解一个人的毒，若是两人对半而食，毒性便会加快。”
廉璟煜伸手震碎伤口上的冰碴：“你先服药，我身子比你好，放一放血还能多撑一会儿。”
“你不是说不会比我先死么？”薛明紫白葱一般的指尖捏着药丸儿递到他唇边：“过不了多久月荷的死士就会找过来的，到时候我们都会死。这个时候，你还有什么好怄的”
廉璟煜摇头“死就死吧，我也没力气了，还能挡他们多久？原本以为自己怎么也能死在战场上，这下倒是好，死在这个乌漆墨黑的山洞里了。”他道。
山洞之内，光线昏暗，冷得像是冰窖一般。
半晌，月衍出声道：“你们可以拿我去找哥哥换解药。”
廉璟煜艰难吐气：“谁去？此时我身受重伤，若是我去，月荷的死士一定会将我留下。若是明紫去，月荷根本不会给她，或者是直接撸进后宫当了娘娘了。”
月衍气的直跺脚：“那你们怎么办啊，我哥哥不是坏人，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把我和月衍一起带过去吧，至少都能活下来，不是么？”薛明紫将头埋在他怀里，不叫他看到自己的面部表情：“只要你活着，你迟早会去将我接出来的，对不对？”
廉璟煜有若困兽：“你觉得我会将你换给月荷么？我怎么可能？”
薛明紫摇头：“活着总归是比死去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