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除松了一口气，翻开记录本：

“我托人查了他这些年的经历。五年前，也就是他十七岁的时候，因为打架违反了扬风中学的校规。奇怪的是，以他的背景和学习成绩，当时学校已经选择对他宽容处理，而他却选择退学。一个月后，他被送到修斯姆顿大学进修。”

“大学期间，他主修的是物理学，辅修的课程很杂，几乎什么都有。据他的室友了解，他虽然人很好，但是平常不太和人交流，几乎把课程外的时间全部花在戏曲上，偶尔也会去看一些外国的歌剧。”

“果然是戏子。”韩金说道。

“厉害的是，他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将毕业所需的课程和学分全部修完。而且每门课程的成绩在整个学院里属于顶尖水平。”

韩金不禁皱了眉头：

“如果他接了老爷子的班，以后恐怕他会是我们最难跨越的山。”

韩除点点头：

“父亲，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现在不像二十年前那样，钉子拔不出来，可以把板子连钉子一块扔掉。先看看沈风这颗钉子到底扎谁。”

袁叔送宋家姐妹和韩家父子离开，沈风回到化妆室里，准备卸妆。只见院长提了一桶黄色的液体摇摇晃晃地进来。

魏棋闻到一股芝麻的味道，好奇地问道：“院长，你提了桶什么东西？”

院长没理魏棋。她走到沈风跟前，放下桶，尴尬地搔着肩上的头发：

“沈少爷，不好意思，院里卸妆油用完了。这个，芝麻油，和卸妆油功效一样，而且对皮肤也有不少好处。”

魏棋大笑起来，差点从椅子上摔到地上。院长心里冒着火气，烧到脸上，却又不好发作，特别想用眼神扎死魏棋。

沈风不计较，轻声应道，用勺子舀一瓢芝麻油放进盆子里，用手指沾上油，一点一点涂在自己的脸上。沈风卸妆花了十分钟，魏棋也足足笑了十分钟。不过说回来，唱戏就需要这么多的步骤，只要快那么一步，整个神韵就不在了，所谓慢工出细活。

这时候，袁叔回来了。他说：

“少爷，现在恐怕一时半会儿离开不了剧院。”

“怎么了？”沈风问道。

“沈风，现在在外面站着的，可都是你岳父啊。”魏棋掀开化妆室窗帘的一角，掠过剧院的围墙和槐树的枝条，看到了满街的人。

“观众们不愿意离开，把剧院围得水泄不通，都等着见少爷。”袁叔回答道。

沈风他们干等了好一会儿，众人丝毫没有散去的意思。魏棋说道：

“这么等下去，我们就要在剧院里过夜了。”

院长突然高兴起来：“沈少爷，院里刚好有几间房间可以住。要是你们回不去了，我马上派人取被子过来。”

“这么凑巧？”魏棋眯着眼睛，“怕不是外面这些人都是院长喊过来的。为了留沈风在剧院过夜，你也是煞费苦心。”

一听到魏棋的声音，院长的脸马上耷拉下来：

“你是不是跟我有仇？什么事都要和我作对？今晚你就睡光板子上，不给你床垫子和被子，就是要硌死你！”

“我又不是沈风。我想走就能走，想留就能留。”

袁叔对沈风说：“少爷和老爷已经五年没有见面了，老爷今晚想见见你，所以得想个办法离开剧院。”

院长听到后，放弃了和魏棋的口舌之争，马上思考起让沈少爷离开的办法。突然，她想起魏棋的话。

“我有办法了！”

她兴奋地说道：“既然他不是沈少爷，能来去自由。那就让他变成沈少爷，沈少爷再变成他。这样沈少爷就能来去自由，也就能离开剧院了。”

院长的语速过快，大家伙听得稀里糊涂，魏棋抱怨道：

“说这么快干嘛？话烫嘴还是怕噎着？”

“哎呀，就是让这小鬼假扮沈少爷！”院长指着魏棋，“把他那张脸一遮，只要袁叔在他旁边，别人肯定不知道他是个假的。”

院长又说：“沈风身高一米八六，这小鬼身高看样子一米七都不到，恐怕会露馅。”

确实，身高小一点，整个体型就会看上去小很多。

魏棋敢怒不敢言。这是个没有办法掩饰的事实。

院长看了看魏棋，突然笑了起来，然后悄悄地在沈风耳边说了些话让沈风拿定了主意。魏棋心里发寒，感觉院长要对他做一些难以想象的事情。于是魏棋被袁叔和院长拉着去了服装室作“突围准备。”

半个小时过去，袁叔带着魏棋准备出发。他们果然把一大批人群诱出了剧院。沈风虽然没有看见院长到底是怎么解决“身高和体型问题”，但是他知道，这个方法成功了。

看见人群离去，沈风没有着急动身，等人散了差不多的时候，他才在院长的引导下从剧院的小门溜了出去，上了一辆的士车。

“去哪里？”司机问道。

“街西。”

沈风和袁叔魏棋约定好“成功突围后”在街西的一家土家菜馆前会合，但是沈风临时改了口：

“先去街东的扬风医院。”

“好嘞，您坐稳咯！”

司机踩上油门，向街东驶去。

不过他并没有打算现在去会合地点，而是换了个方向，来到东街的一家医院。

沈风在附近换了一篮水果，走进魔都医院，上到四楼。医院的四层是重症监护室，沈风的父亲就在那里接受治疗。

魔都医院弥漫的这种药物处方的味道，沈风是极其抵触，因为这种味道会让他想起母亲在自己面前死掉的那天晚上，尽管已经过去十八年了。

“来了。”

沈风和父亲，一年里见不上几次，而这次来到父亲的病室，沈风却只有一句简简单单的话，没有其它的问候。他将水果放在父亲的床头柜上后，便坐在床边的木椅上。

沈风的父亲倒是不奇怪，也随了简单的一句：

“来了就好。”

“有什么事说吧。”

“想问问你有没有心仪的人？如果没有的话……要不要……”

沈风打断了父亲的话：

“帮我物色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