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心居然被夏朝阳洞悉了，司宸不得不重新审视起夏朝阳来，这个少女比自己想到的还要聪明和通透，若是假以时日，必然成长为不可小觑的一个人。

可惜，她活不长了。

司宸还是有些欣赏她的，有彦通的五行之术，加上她的聪明，若是在自己身边，以后定然会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可惜了。

他没有否认夏朝阳的话，反而是好整以暇的道：“这样不好吗？你出去以后有了靠山，报仇更加方便，要是你成了金宁的人，只需一句话，他可以为你将整个夏家铲除干净。”

“我不需要。”夏朝阳啃着鸡腿，淡淡的道，“我自己的仇不需要任何人帮忙，你想让金宁陪着我，我就能挺过去是不是？但是支撑我还活着的不是他，而是心里的仇恨，所以你没必要做这些，更不用将他扯进来。”

司宸细细的打量着夏朝阳，“所以你故意说那些话让他离开？”

“你告诉他我的事情，无非就是激起他对我的同情心而已。”夏朝阳的鸡腿已经吃完了，她擦了手，看着司宸，“他是个单纯的人，就让他好好快乐活下去吧，我不想他被扯进来。”

司宸便对夏朝阳刮目相看起来，“好，你既然不想牵扯她，那么我可以承诺你，出去以后帮你报仇，就当我给你的报酬，如何？”

“可以。”对于司宸的要求，夏朝阳没有拒绝，自己为他受了这样的罪，这是他应该做的，而不是金宁来做。

司宸便点头，既然她有这样的觉悟，自己尽量将她的命延长些吧，等这里的事情了了，他可以将她带回京都去，将她养在自己身边。

说了这么多的话，夏朝阳觉得有些累，挥手让司宸出去，“我要睡觉了。”

司宸体贴的帮她关上了房门。

烛光摇曳，夏朝阳看着屋顶的横梁，发起呆来。

她承认，刚开始金宁出现的时候，她其实想过要利用金宁，但是随着后来的接触，这个少年带给她阳光一般的温暖，让她脑海里的这种心思就断了。

她想，自己已经身处泥泞沼泽里，何必将他拖下水呢。

慢慢闭上眼睛，想到金宁以后不会再来找自己了，心里便有些难过，但是很快又释然了，闭上眼睛睡着了。

外面。

金宁几次欲言又止，可是面对司宸，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想问司宸是不是真的如刚刚夏朝阳说的那样，是故意告诉自己那些的，但是想到要不是四表哥故意告诉自己，自己怕是真的会误会朝阳，这样诘问就问不出口了。

一直到房间里的烛光熄灭，月辉洒了下来，金宁才无比沮丧的道：“我先回去了。”

他本来在夏朝阳说了那些伤人的话以后就要走的，但是出去的时候被司宸拦住了，然后司宸进了夏朝阳的房间。

他本以为司宸是为自己去讨公道的，他怕司宸会还伤害夏朝阳，还想阻止来着，没想到屋里会有那样一番对话。

这让他驻足在门外听了个完整。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司宸道。

金宁自然有，可是他不敢问出口。

“我为了母后和月莲，不得不找人试毒，这无尽深渊里的人罪大恶极，任何一个人都死有余辜，我都不在乎，可是她不同，你我都知道她是无辜的，但是偏偏她又是最合适的。”司宸叹气，慢慢的道出自己的理由。

金宁垂眸，在司宸面前他一向语塞，他想说让司宸放了夏朝阳，可是这样的话姑姑和月姐姐就要死，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

只是朝阳也是无辜的，这是两难的选择。

“我告诉你那些话，是想着你和她年纪相仿，也许能支撑她活下去，没想到她居然看穿了我的安排，故意说些话赶你走。”司宸哭笑不得，第一次有了无奈的感觉。

“四表哥，你别说了，我都懂的。”金宁小声的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还有件事我不介意告诉你。”有些话，司宸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她可能活不过两年时间，”

“什么……”金宁愣了下，随即跳了起来，“四表哥，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夏朝阳……只能活两年……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我的医术你是知道的，这种事我素来不会骗人。”司宸说的肯定。

金宁便知道，夏朝阳是真的命不久矣。

“四表哥，”他恳求的看着司宸，眼睛中蒙了一层水汽，“四表哥，你放过她吧，不要再拿她试毒了。”

相较于他的激动，司宸很冷静，甚至是冷漠，“若是不拿她试毒，母后和月莲怎么办？”

金宁顿时语塞，随即焦急的道：“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没有别的办法了。”司宸残忍的陈述事实，“若是有别的办法，我不会来无尽深渊。”

金宁踉跄，扶着旁边的栏杆，脸色比月光还要白。

栏杆受不住他的力，很快碎成了粉末，木屑纷飞。

他是个善良的人，这种牺牲一个人去救另一个人的做法他无法接受，可是此时此地，他不得不接受。

姑姑和月姐姐中毒已久，再也等不得了。

现在只有夏朝阳能救她们。

金宁内心充满了痛苦，他心理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想法，觉得司宸不该将这些事情告诉自己，若是不知道这件事，他便不会这样的纠结和痛苦。

“我将她的事情告诉你，便是希望你能替我照顾她。”司宸叹气，拍了拍金宁的肩膀，语气有些沉重，“月莲是你的亲姐姐，这是你应该做的。”

金宁难过的低下头去，是啊，月莲是自己的亲姐姐，四表哥做的这一切也是在救月姐姐的命，自己居然在责怪四表哥，太不应该了。

“辛苦你了，金宁。”

若是有可能，司宸会自己为夏朝阳在最后的两年里搭建一个完美的人生，可是夏朝阳对他有恨。

司宸看得出来，夏朝阳是喜欢金宁的，司宸愿意成全她。

金宁抬头望月，眸底有悲伤的情绪缓缓流淌。

朝阳，你本该拥有初升的朝阳一般温暖的人生，如今却因为我们而毁掉了，这最后的两年，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帮你报仇，让你不留下任何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