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好大一桩冤案砸在她头上！砸得顾玲珑有些措手不及。
顾玲珑皱眉，“不是我，我不过是路过，想要查看老人家的伤势而已，只可惜我到底来迟一步。”
顾玲珑耐心地向他解释，殊不知她这番说辞落到书生眼底就是蓄意狡辩！
“我娘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下此毒手？你如此草菅人命，配得起身上的戎装么？你还我娘命来！”书生恨意昭昭，如果眼神能化作利箭，顾玲珑早就被万箭穿心。
“你这人如何就听不懂？”顾玲珑耐心耗尽，猛地甩开青年的手，起身站了起来。
然而，手臂忽然剧痛，那书生见顾玲珑要走，竟是不管不顾地张口咬住了她的手臂！他咬得十分之用力，顾玲珑的皮肉都被咬开，手臂一时间鲜血淋漓。
“嘶”，顾玲珑倒抽一口凉气，伸手就想甩在书生的脸上。书生此刻双目猩红，眼底掺杂着汹涌的恨意和无边的绝望悲痛，像是一人被逼到了绝境，终于控制不住地发了疯。
这样的神情何其眼熟，竟与她曾经经历过的何其相似。顾玲珑手掌停在半空中，一时间竟是煽不下去。她将手指一根一根收紧，抿紧嘴唇看着书生的泄愤。
书生死死地咬紧牙关，舌尖满是鲜血的腥味。他咬着咬着，眼眶逐渐模糊，那湿润了一脸的东西，不知道是顾玲珑的鲜血还是他的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纵然借机发疯，可心中却是明白，在这世上与他相依为命的唯一的亲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咬够了？”顾玲珑低沉开口，书生泪眼模糊地抬头看她。
顾玲珑俯身凑近书生，对着他一字一顿地道：“我同情你的遭遇，不过，这件事与我无关。你与其跟我做无谓的纠缠，不如早日找出凶手，不至于让令堂枉死。”
她一脸坦坦荡荡，端得是光明磊落。
“枉死”二字一出，书生漆黑的瞳孔狠狠一缩。他双目由迷离化为清明，慢慢松开了牙关。隔了好久，才嘶哑着嗓子道：“是谁？”
他问她，她问谁？她也想知道是谁害她无故蒙冤。顾玲珑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臂，不免有些无语。想来今日时运不济，被人冤枉了还要无端被咬。
看来好人没好报，她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罢了。顾玲珑起身就走，走了几步忽然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书生抱着其母缓缓地站了起来，他身形虽然清瘦，背脊却直直挺立，他就那样不言不语地看着顾玲珑，月色下的身影又悲怆又倔强。
顾玲珑心口忽地荡起了小小涟漪，她暗自叹息，罢了。
她走了回去，捡起地上砸翻的木凳，拼成一个简易的木板，让书生将老人放在上面。
“谁？”顾玲珑忽然猛地侧头，那暗巷角落里有人影一闪而过。她闪身掠到那里，果不其然捉到一人，她将那人扔到了书生的脚下。
“说，鬼鬼祟祟地站在那里做什么？”顾玲珑双手抱臂，冷眼瞧着地上的人。
那人是一个年方双十的青衣女子，此刻那秀美的脸上挂满了泪痕，看起来甚为楚楚可怜，“奴家，奴家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求你们放过我吧...”
这话颇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听得顾玲珑眼底一沉，“你当真什么都没看见？你再老实，你这条舌头就不必留了！”
顾玲珑面色阴冷，眼底勾着杀气，一看便不是在玩笑。青衣女子被吓得花容失色，哪里还敢再有半句隐瞒！
“奴家都说！方才，有一位醉酒的军爷经过，大娘为了帮我解围，遭到那人的毒打...奴家害怕...所以，所以...”女子羞惭地低下了头，若非她贪生怕死，老妇何至于死得那般凄惨。
女子咬了咬牙，又道：“奴家听得那军爷自称姓窦...除此之外就一无所知了...”
姓窦的军爷？顾玲珑刹那间便想起了一人，除了他之外，还有哪个军爷会如此草菅人命？
“你在这里等着我。”顾玲珑朝书生扔下这么一句话，便顺着女子指的方向掠去。
顾玲珑身形奇快，在追踪了三条街之后，终是找到了那人的身形。
那身形摇晃、脚步虚浮，正朝不远处的堵馆走去的那人，不是窦耀宗又是谁？
果然，那当街行凶的便是窦耀宗无疑！顾玲珑嘴角缓缓勾出了一抹嗜血的杀意。
窦耀宗对即将到来的危险却无所知，他满面春风得意，正要去堵馆快活，忽然，一只大麻袋从空中罩了下来，罩住了窦耀宗的全身！
窦耀宗来不及惊叫，拳脚便如狂风暴雨一般砸在了他的身上！那力道，打得窦耀宗去了半条命！
“嘭！”
顾玲珑拖行着麻袋回到了长巷，那将大麻袋摔在了书生的面前。
“你的杀母仇人。”顾玲珑朝他道。
书生闻言，嘴角紧紧抿起。他苍白的面容上忽地闪过一抹狠色，拿起一旁的长凳，重重砸在了麻袋上。一下又一下，砸得毫不留情，麻袋上很快便见了血。
那砸人的狠劲，根本不似是个文弱的书生，叫顾玲珑都有些侧目。
就在顾玲珑以为书生要砸死窦耀宗时，那人却忽然停了手。他重重地吸了一口气，从牙缝里磨出了一行字，“这样死，太便宜他了。我要让他被斩首示众，死后臭名昭著。”
这意思，是要跟窦耀宗对簿公堂了？
顾玲珑幽幽开口：“我要提醒你一句，这人的父亲是万通赌坊的掌柜窦福，其叔公是当朝户部尚书。他们窦家位高权重，你就算押他去衙门，也未必会讨得公道，你可要想清楚了。”
顾玲珑早就查过窦耀宗，他便是那个在盛熙楼逼良为娼的窦福的儿子，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父必有其子！这窦氏，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
“位高权重又如何？”书生面上无一丝畏惧，有得替母报仇雪恨的决心：“杀人就要偿命，这是王法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