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匪居然敢在李慵的眼皮子底下射杀他手下的人，李慵眼皮抽了抽。
“弓箭手，准备！”李慵愤然下令，身后的弓箭手排出阵型，将箭锋对准了百里城。悍匪与剿匪大军的弓箭遥遥相对，就看谁先打破这个僵局。
然而，出乎意料的场景却是再次出现了。
“朝廷狗犬们听着，即刻后退三十里，否则老子就杀光这些奴隶！”城楼上响起一道嚣张至极的声音，紧接着，悍匪的所有弓弩都齐齐调转了箭头，对准了城楼下无辜的百姓们。
乍然发生这样的转变，饶是镇定如李慵也不免变了脸色！
“痴心妄想！”李慵怒道，猛地举起了手，只要他这手一落下，身后的弓弩手们便会齐齐开弓。
但很显然，城楼上的悍匪们并未将李慵这个小喽啰给放进眼里。
“哈！你算老几！老子这就让你看看老子敢不敢！”那声音极致蔑然道。
“不好！”李慵惊叫，然而下一瞬，如雨点一般的弓箭便从墙头上射了下来，钉穿了城楼下的无辜平民百姓。
这些百姓在悍匪惨无人道的奴役中尚且得以保全性命，此刻却因为李慵的轻敌而丧命在城墙下。
一门之隔的地方是他们的家乡，然而他们却再也回不去了。
尖叫声、惨呼声不绝于耳，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音，充斥在每一个看客的耳里。横亘在剿匪大军前的百姓倒了一片又一片，大军里的所有将士齐齐色变！谁都想不到这些畜生居然当真敢当着大军的面杀人！
坐镇帐前的黄广见到此情此景，一时怒火攻心，他挥舞着拳头咆哮道，“匪寇尔敢！进攻，杀光他们！”
黄广的一意孤行造成了无可挽回的后果，然而他此刻竟然还想一错再错！
身后的墨元湛和顾玲珑对视了一眼，墨元湛即刻上前，打断了黄广，“万万不可！鸣金，收兵！全军后退三十里！”
“怎么，在阵前你还想违抗本帅的命令！”黄广用身份来压墨元湛，已是不顾忌墨元湛的颜面。
墨元湛紧了紧手掌，他原就不擅长口舌之争，如今可算是将黄广给彻底得罪了。可是，百里城的百姓就该被活活牺牲么？要他冷眼旁观，他做不到。
顾玲珑旁观了良久，见局势地墨元湛不利，这才似是善解人意地开了口，“元帅此言差矣，副帅与元帅同为陛下钦定，自然有决议之权，况副帅是为大局考虑，要是再稍迟一会儿，百里城下就要尸横遍野了。请元帅定夺。”
黄广一连被墨元湛和顾玲珑呛声，在心底给这二人狠狠记上了一笔。他凶恶地睨了顾玲珑一眼，这才下令道，“收兵！”
撤兵号角响起，剿匪大军在悍匪的嘘声下狼狈退出三十里，大军就地驻扎，与百里城遥遥相望。
甫一驻扎，黄广便在主帅营帐内借机训斥了顾玲珑一番，说来说去统共就是顾玲珑身为先锋却不出战、不探明敌情、玩忽职守云云。
黄广当着墨元湛的面训斥她，一来也是为了敲打墨元湛，要知道在黄广的认知里，云锦就是墨元湛的人。
顾玲珑倒不在意黄广的迁怒，不过黄广其人肚量甚小，以后免不了要被他穿小鞋，这才是最该堤防的。
等从帅帐出来，顾玲珑便被宣到了墨元湛那里。
副帅营帐
顾玲珑进入帐中，便见墨元湛的侍卫连铮也在，连铮正絮絮叨叨地对墨元湛说着什么。
“黄广不过是个虚有其表的草包，谁不知道他是当朝温丞相的外戚，这个征西大将军的身份不定是怎么来的。若是倚靠黄广坐镇，只怕大军过不了多久就都完了。他那么贬低您，主子您就一点不生气？”
连铮心直口快，骂起人来毫无遮掩，将堂堂一军主帅给骂成了草包废物。
墨元湛眉头微动，侧头看了连铮一眼，“慎言，当心隔墙有耳。”
连铮不甚在意地撇撇嘴，“主子多虑了，谁敢不长眼当着奴才的面偷听。哦，云锦不算，他是光明正大进来的！”
连铮话题转得飞快，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到了顾玲珑的身上。顾玲珑从容地走到墨元湛身边，行礼道，“见过殿下。”
墨元湛淡淡道，“坐。”
顾玲珑倒也不客气，径直坐在墨元湛的下首。
她偷偷打量着墨元湛的脸色，见他面色冷清，显然还在为百里城前血腥场景耿耿于怀。这为六殿下面慈心善，是最见不得无辜的人死在他面前的。
然而战场原本就是鲜血和白骨堆砌起来的，他越是仁慈，越有可能演变成妇人之仁，在日后成为祸端。
他也该看清楚这个乱世的残酷。
顾玲珑道，“殿下，连侍卫说得未必没有道理。恕小人直言，黄元帅从临场指挥到御前对敌，无一不透露出他在战事上的欠缺，一到百里城便接连下了两道致命的军令。悍匪原不同于其他敌人，他们凶狠狡诈毫无人性，若是主帅无能，只怕会落得跟先锋营一样的下场。”
早前朝廷派出的先锋营，便是在西南全军覆没。
话虽如此，顾玲珑心中也难免狐疑，难不成天靖国除了肃王慕君烨以外，便再无悍将？明成帝竟派出了像黄广这样的废物，这不是存心要让剿匪大军命丧西南？
征西大将军，听起来就觉得讽刺。
国无悍将，朝无贤臣，再加上权倾朝野的肃王避世不出，这天靖迟早要乱。
顾玲珑又道，“殿下身为副帅，肩负重任。若是到时黄元帅有所差池，还望殿下主持大局。”
至于是什么差池，在场的三人都心照不宣。
墨元湛听得眉头蹙起，眼底涌出深思。此次出征，随行的黄广亲信将领众多，墨元湛在军中资历尚且，要服众只怕艰难，照今日的情形来看，他与黄广的矛盾将会越来越深，介时，又当如何？
“殿下”顾玲珑忽然站起了身，“小人前来还有一件要事要禀告。”
【作者题外话】：这几天更新少，见谅。元旦爆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