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的事情，相信你们也都知道了。”齐悦终于道完了事情始末，但她心中无丝毫的悔过之意，毕竟烧也烧了，死也死了，她又能如何。

“钱大福和另一具尸体是你偷走的？”朱楠问道。

“对，是我偷走的。”事到如今，齐悦已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她说，“我猜想你们晚上定会再去查明死因，于是便赶在你们之前将他们的尸体挖出，扔到了山谷里。”

“那而后的那群刺客呢，也是你指使的？”

那群黑衣蒙面人，一直是困扰朱楠心中许久的疑惑。

“刺客！什么刺客？”齐悦不明所以地望着朱楠，“为防引人注目，我只身一人前往忘忧古镇，并未带任何的随从。”

朱楠半信半疑地盯着她，说：“那晚，我们在名源山挖坟时遇到了一群刺客，一群身上挂着文字腰牌的刺客。”

朱楠那双充满怀疑的眼神，令齐悦的心口如刀割般的疼痛，她多希望朱楠能用看着晨曦雪时那样温柔的眼神看她，哪怕只有短瞬的一眼，她也心满意足了。

她愤怒地撇过头去，冷声道：“我的使命是监视着你们的行踪，怎么会再多此一举地派人对你们动手，再说了，我若是真想杀了你们，又何必再费劲地偷走那两具尸体。你也不必怀疑是我们将军所为，因为据我所知，他在下达的所有密信中都没有说过要刺杀涵王，只是想掌握你的行踪罢了。”

钱悦的回答令朱楠的眉头不由地又拧成了一团，假如那群刺客与齐悦无关，那也就意味着有另一股势力在暗中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并要置他于死地。

晨曦雪一直对齐悦爬上朱楠的床耿耿于怀，她的男人怎么可以让人随意碰触，更何况齐悦当时还只穿着一件亵衣偎依在朱楠怀里。

每当想起这一画面，她就愤意难平，她朝齐悦问道：“你的使命既然是监视之涵，那你为何又要爬上他的床，挑起我与他之间的误会？难道你们的将军为了复位大业连你们的清白都不顾了，还是说你为了报仇而主动献身，目的是为了赖上之涵另有所图？”

齐悦没有回答晨曦雪的问题，只冷笑道：“晨曦雪，有时候我还真的是嫉妒你，我们有着相似的命运，可你却比我幸运上百倍。你有个疼爱你的养父，而我却无依无靠。你可以铁石心肠地不认自己的哥哥，不为死去的家人报仇，而我却要背负着血海深仇，每天都在痛苦中挣扎。如今，你更是得到涵王独一无二的宠爱，而我就算是赤裸着身体躺在他的身侧，也无法提起他丝毫的兴趣。我就想不明白，我齐悦到底是哪一点不如你晨曦雪了？老天爷为何待我齐悦如此不公？”

齐悦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为不幸的人，她所承受的痛苦，就该让天下所有的人都尝试一遍。

对于齐悦的执迷不悟，晨曦雪不满的大声呵道：“你不要在这怨天尤人了，也无需嫉妒我，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地碰我的男人？”

晨曦雪如此霸气坚定的主权立场，震慑了在场所有的人，但却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欢喜的自认是朱楠，他突然间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柔弱的小鸟，正躲在晨曦雪这只老鹰的羽翼之下，受到她强而有力的庇护。

忧的自然是姬炫，他的脸色早已冷如一块千年玄冰。他自认在女儿心目中无人能及，怎料晨曦雪的举动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了朱楠才是她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看来女儿长大了，果真是留不住了，如今更是为了一个男人连身为女子最基本的羞耻之心都全然不顾了。

看来，她这女儿还真的不能嫁给涵王，免得日后他这爹在她心里再无立足之地了。

晨曦雪并未发现朱楠与姬弦面部上的微妙变化，只直勾勾地瞪着齐悦。齐悦却不理会她的不快，毫不避讳地看向朱楠，说道：“我自毁清白是因为我确实喜欢涵王，再者，我也正好需要找个理由跟着你们一起去平乐府。我想做涵王妃除了对涵王有情之外，当然更多的还是为了报仇。做了涵王妃，我自然就可以进宫见到朱棣，还能亲手杀了他替我死去的家人报仇。”

她那颗为了报仇而变得麻痹的心，早已放弃了无关的一切，哪怕她真的喜欢涵王，也不可能像晨曦雪那般的执着。

也或许，是她不敢全身心地去爱一个人吧，只能将感情压制在自己的心里，让这份爱意慢慢地死去。

“如今一切都已真相大白，不知雪儿可是还有话要问她？”姬弦的内力已经凝聚在了手心里，正准备朝齐悦打去。

晨曦雪见状，急忙扯住姬弦的手臂，说：“爹，饶了她一命吧！她也是一个可怜人，倘若她像雪儿这般幸运，能有个像您一样的爹，我想她也就不会变得这般的残酷无情了。”

晨曦雪不敢想象当年姬弦若是将她还给苏省，她如今将又会变成怎样一副模样，是死在灭门惨案中，还是有幸逃出，成了一个为报仇而活着的人。

也许，她会变成另一个齐悦，也或者比齐悦更为残忍。

姬弦看着女儿恳求的眼神，慢慢并拢了手掌：“既然雪儿不计前嫌，那爹就放她一条生路。只是她今后若是再敢对你心声歹意，那就休要怪爹心狠手辣了。”

齐悦虽不怕死，但她方才确实紧张地不知所措，当姬放弃杀她的念头时，她心里不由地松了口气，背脊也因此而布满了一层冷汗，但她仍旧倔强地不肯开口向晨曦雪道谢。

晨曦见姬弦答应了自己的恳求，兴奋地抱住他的手臂，讨好地撒娇道：“谢谢爹！”

姬弦趁机说道：“那还不快跟爹回天虞山。”

“啊！”一听说回天虞山，晨曦雪脸上的笑意瞬间便没了踪影，她寻思了片刻，说道，“爹，今日天色不早了，不如我们就在这儒仙林里休息一晚，待明日天亮时再走也不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