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情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因为姬弦恨透了她，更是恨透了段鼎宏，她怎么可以如此不合时宜地在他面前将如月和段鼎宏联系在一起呢？

她方才就不该问段之寻是不是如月和段鼎宏的儿子，因为在姬弦眼里，段之寻只是如月一个人的儿子，而且段之寻的存在还是拜她所赐。

如此种种，姬弦怎能不生气，不愤怒？

“尊主，婉情知错了，请您不要动怒，以免伤了自己的身体。”婉情急忙屈膝跪了下去，低头向姬弦认错。

这么多年，这样的场面不知重复了多少次，而这些话，她也不知道说了多少次。

每一次，姬弦都用着同样厌恶的眼神看着她，势必要将她碎尸万段，而她，早已变得麻木。

她一直在心里安慰自己，被自己深爱的男人憎恨总比被他遗忘要好，至少他还知道她的存在，心中也就有了她的立足之地。

晨曦雪从小就看着姬弦如此对待婉情，心里很是为婉情感到不忿，她忍不住地上前将婉情扶起，对着姬弦问道：“爹，为什么您要这么对姑姑，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让您恨了她那么多年？这些年来，姑姑从未忤逆过您的意思，在您面前，她永远都这般地卑微，难道爹就真的铁石心肠，没有一丝的动容吗？”

“动容？”姬弦冷冷地盯着低头不语的婉情，指着她怒道，“你倒是问问她，在二十多年前到底做过些什么？我不杀她就已经是对她最大的仁慈了。”

“不管姑姑做了什么，都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您为什么还放不下呢？”晨曦雪不明白姬弦为何如此执着和固执。

“雪儿，算了。”婉情拉住晨曦雪，不让她再与姬弦争执下去，“你爹说的没错，姑姑做的错事，只怕是死也难辞其咎。”

“姑姑，求您告诉雪儿，您到底做了什么，爹他竟然到现在都不肯原谅您？”这个疑惑已经困扰了晨曦雪十几年，以前她是担心婉情伤心不敢问，但事到如今，她已无心再顾忌这些了。

婉情仰头长叹了一声，眼中不知不觉泛起了泪光，有悔恨也有自责。她缓了缓情绪，终于说出了自己二十多年前一念之差而做出的永世不可饶恕的事。

二十多年前，婉情和如月正是碧玉年华，两人都是姬弦身边的侍女。姬弦却唯独对如月一往情深，一直视她与别人不同，除了她，姬弦从不许其他人为他更衣，也不许别人近身。

久而久之，天虞山上下都将如月看作天虞山未来的女主人，对她毕恭毕敬。

如月为人谦和有礼，从不以女主人自居，对待门人仍是一如往昔的好，甚至还会替他们隐瞒犯下的错。姬弦也因此常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着她护短，只要她高兴，姬弦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婉情对如月既羡慕又嫉妒，她就想不明白，论美貌，她与如月不相上下，论品行才华，她也不差如月分毫，而且她还对姬弦忠心耿耿。可姬弦就是不肯多看她一眼，甚至还将她派离他的身边，让她到后山的藏宝阁管理天虞山的各种珍宝。

这看似高升的职位，她却从不稀罕，因为他只想跟在姬弦身边，时时刻刻都能看着他，哪怕他的眼神从未在她身上做过片刻的停留，她也心甘情愿。

可无论她如何恳求，姬弦始终都不肯答应将她留在身边，她去求如月，如月却说这是姬弦的决定，她也无法左右。

无奈，她只能搬到后山的藏宝阁，虽然姬弦分派了两个侍女照顾她的日常起居，但她整日也只能对着一堆不会说话也毫无人情的珍宝发呆。

直到一年后，姬弦邀请他的两位师弟上天虞山做客，才改变了他们所有人的一生。

段鼎宏曾在天丰山见过陪着姬弦前去给师父过寿的如月和婉情，他对如月一见钟情，并且念念不忘，但碍于她是姬弦的心上人，一直不敢表露心声。

但当他得知如月将嫁给姬弦时，就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内心对如月的感情。他找到身在藏宝阁的婉情，对她说：“我知道你一直爱慕师兄，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我帮你回到师兄身边，并让你成为他的枕边人，而你则帮我得到如月，让她离开姬弦，成为我的妻子。”

婉情也早已看出段鼎宏对如月有情，觉得这是她回到姬弦身边的最佳机会，绝对不能错过，于是便答应了段鼎宏的要求。

当晚，姬弦陪着段鼎宏和苏省一边赏月一边小酌。婉情就借此机会去找如月，并带去了一壶放了春药的酒，说是去给如月道喜，还假意说从此以后要改口称如月为夫人了。

如月一直视婉情为自己最好的姐妹，因此也没有对她起疑，毫不犹豫地就接过她递给的酒杯，将含有春药的酒喝了下去。

而正在赏月的段鼎宏，掐准了时间中途借故离开，溜到了如月房中。

如月喝下催情酒，将段鼎宏当成了姬弦，又在春药的吞噬下失去了理智，与段鼎宏发生了关系。

段鼎宏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得如此顺利，也没有想到他能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如月。

只是如月口中一直喊着的都是姬弦的名字，这让段鼎宏很是气愤，他发誓总有一天会让如月心甘情愿地喊出他段鼎宏三个字。

只可惜如月到死的那天也没有开口跟他说过一句话，更别说喊过他的名字。

当姬弦惯例睡前来看如月时，却发现了令他吐血的一幕。如月身上的春药还未褪去，而段鼎宏明知姬弦已站在房内，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故意说出一些不堪入耳的话刺激他，让他急火攻心，五脏受损。

姬弦因受不了打击，一夜之间满头青丝变白发。如月醒后不知该如何面对姬弦，便想一死了之，但段鼎宏一直守在她的身边，禁止她自寻短见。

姬弦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如月，整日将自己关在房中，茶饭不思。

婉情就此机会安慰他，寸步不离地陪在他的身边。她本想如法炮制，让姬弦与她发生肌肤之亲，可惜姬弦伤心过度，一连数日都滴水未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