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之寻将燕儿扶起，看着晨曦雪对她说：“你要谢就谢这位雪儿姐姐，是她的药救了你。”

燕儿抬头看向嘴角含笑的晨曦雪，艰难地开口道：“燕儿谢谢雪儿姐姐。”

她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显得格外地小心和吃力，她的声音虽然稚嫩却很清晰。

一旁的翠娘难以置信地看着燕儿，才止住的眼泪瞬又夺眶而出，她将燕儿紧紧地抱入怀里，摸着她的头道：“燕儿，娘的孩子，娘的好孩子，你终于肯说话了，你知不知道你都快把娘给急疯了。”

翠娘没想到许久未开口说话的燕儿，今天居然说话了，虽然只有简短的几个字，却是她这辈子听到过地最动听的声音。

眼前母女情深的画面，触动了晨曦雪心里多年的期盼，她也好想这般待在娘亲怀里，然后紧紧地抱着她，闻着她身上的清香。都说娘亲是这个世界上最香的人，她的娘亲一定很香很香，比天虞花还要香。

她忍住眼里涌出的泪意，提着手中的糕点向燕儿晃了晃，柔声道：“燕儿，快到姐姐这来，姐姐这有又香又甜的点心。”

燕儿望着那包糕点，又舔着嘴唇看向翠娘，两只小手在胸前不停地相互碰撞，就是没敢伸手接。直到翠娘点头默许，她才怯怯地朝晨曦雪走去，接过她手里的糕点。

翠娘将赤脚的燕儿抱起，放在床边，替她将鞋子穿上，那是两只颜色截然不同的鞋子，一蓝一黄，显然不是一对。

晨曦雪提醒道：“嫂嫂，你给燕儿穿错鞋了。”

“没办法，暂时也只能这么穿了。”翠娘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说起这鞋子，也是邪门。这本来是两双鞋子，可另外一只都莫名其妙地不见了，我屋里屋外找了个遍，就是没找着，所以，就只能这么凑合着穿了，等我哪天空闲了，再给她做双新的。”

朱楠盯着燕儿脚上的鞋子，问道：“燕儿的鞋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一只是在去年下半年，一只是在上个月初，都是睡醒后的第二天不见了，估摸着是被哪只耗子给叼走了吧。”翠娘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包糕点打开，拿起一块放到了燕儿嘴里。

朱楠看着燕儿嚼着糕点的小嘴，问道：“燕儿是在什么时候开始不说话的？”

翠娘想了想，说道：“应该就在上个月初丢鞋子的那天。记得那天早晨，我蒸了两个馒头，就喊燕儿起床，可不管我跟她说什么，她不是点头就是摇头，始终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我想，这孩子一定是被夜半的敲门声给吓着了。今天兴许是看到你们高兴，就终于肯开口了。”

她还慈爱地看着燕儿，问：“燕儿，你说是不是？”

燕儿却摇摇头，她用手指着喉咙，说：“那是因为燕儿这儿痛，现在好了，不痛了。”

她这次开口，已没有方才那般吃力，显得顺畅了许多。

翠娘紧张道：“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娘？你知不知道娘有多担心？”

“这位嫂嫂，时间不早了，我们还要上别家去，不知你可是挖了草药，能否卖于我们？”未等燕儿回答，段之寻已开口说道。

“挖了挖了。”翠娘赶忙说道，“我今早洗了衣服，就去挖了一大篮子，只是还没来得及清拣，都还带着泥。不如您再坐会儿，我现在就去拣干净，马上拿过来。”

说着，她便急匆匆地去了厨房，整理那些挖来的草药。

翠娘走后，晨曦雪坐到床边，摸着燕儿的头，轻声问道：“燕儿，你的鞋子为什么不见了？”

燕儿看着晨曦雪，脸上突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她缩到了晨曦雪怀里，不停地摇头道：“燕儿不能说，燕儿怕。”

晨曦雪看了朱楠和段之寻一眼，将燕儿抱入了怀里，轻拍着她的背：“燕儿不要害怕，燕儿告诉姐姐，你是不是知道谁拿了你的鞋子？”

燕儿点点头又摇摇头，小小的身体也因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

“是不是有坏人不让你说？”晨曦雪轻声地问，她继续拍着燕儿的背，安抚道：“燕儿不要害怕，姐姐和这两位叔叔会保护你的，只要你告诉姐姐，姐姐就会拿许多许多的饴糖和糕点给你吃，还会送你一双新的鞋子。”

燕儿望着还紧紧抓在手里的糕点，又仰头看了看晨曦雪，还有立在床边的朱楠和段之寻，这才怯怯地低声说道：“那天半夜，燕儿口渴，在起来喝水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全身黑漆漆，看不到脸的叔叔。他手里拿着一把刀，很吓人，我想喊我娘的时候，他就把我的嘴给捂住了，还喂我吃了一颗很苦很苦的糖，然后只要我一张嘴说话，喉咙就会很痛很痛，所以，燕儿才不能说话。那个叔叔很凶，他拿了我的鞋子，还不许我告诉任何人，要是让人知道，他就会杀了我和娘。姐姐，燕儿很害怕。”

“燕儿不用怕，有姐姐在，谁也伤不了你和你娘。”晨曦雪紧紧地抱住燕儿，不停地抚摸着她的头。

朱楠和段之寻若有所思地对望一眼，两人脸上都布满了疑云。朱楠走到床边，蹲下身子柔声问道：“燕儿，那位蒙面叔叔的声音，你以前可曾听到过？”

燕儿窝在晨曦雪怀里，摇着脑袋，小声道：“没有，他的声音很粗很粗，非常难听，燕儿从来就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朱楠沉沉叹了口气，沉思片刻后，他又问道：“燕儿，你想不想保护你娘？”

燕儿点点头：“想。”

“燕儿，你若是想保护你娘，那么从现在开始，不管是谁与你说话，包括你娘在内，你都不能开口，就像你喉咙痛时那般，你可是做得到？”朱楠定定地看着她，神情也变得异常严肃。

燕儿望着面色凝重的朱楠和段之寻，隐隐之中已感觉到了这件事的危险性，想起相依为命的娘，她小小的身体突然不再害怕，用着稚气的声音坚毅地说：“只要能保护娘，燕儿可以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