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听了这话，方天齐不由得惊呼一句，“墓碑？真的是埋死人用的么？”

谢阳瞥了他一眼，“他人灵前这般说话，可真是没大没小，”接着看着旁边一身白衣的无季皱眉道，“所以，你进这座山洞，就是为了这座墓碑？”

“算是，但也不止。”无季说道，一边说话，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向旁边一扫，谢阳跟着一看，很快便眼尖地看见地上还有两样东西。

与其说是东西，不如说是两个长条状的物体，用粗布裹着，乍看还裹得挺严实。谢阳看到此处，眼神微微一变，强忍着脑中的疼痛，抿着嘴，陷入了沉思。

“诶，你们看，”就在这时，方天齐突然开口道，“这座石碑上，似乎写了些什么。”

“石碑上所写，自然是被埋葬者的名字吧。”谢阳说道。

“唔……我看看……”方天齐说着，凑上前去，“半生心性损，半生养育恩。殺亲斩首故，特把尸骨存……这诗是什么意思？”

“呵，不过是首不入流的小诗罢了。”谢阳冷哼一声。

一旁的无季听了这话，微微乜斜了他一眼。谢阳不耐道，“好了，你要做什么，便快做吧。”

“行，”无季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你们便站开些吧。”

“为什么？”方天齐惑道。

然而，他这句话还没完整说出口，便很快被一声惊叫取代了。只见无季前一秒还云淡风轻地站在油灯的火光之下，下一秒，他突然抬起脚，猛地踹向那座墓碑。

这一脚力道不轻，不仅是方天齐，就连谢阳也愣住了。无季则是面不改色，在那墓碑上接连又是几脚，渐渐地，墓碑上的刻字被划得模糊不清，而墓碑的本体也开始慢慢地碎开……

方天齐惊道，“无季兄，你疯啦！掘人坟墓，可是大不敬。”

“喂，你到底想做什么？”谢阳低声喝道，“停下！”

无季微微瞥了他一眼，“掘人坟墓，这话，你也信？”说罢，他抬起右手，掌心汇起一道白光，还不待谢阳抬手阻止，无季就已经自顾自地对着墓碑斩了下去。

那墓碑终究是不承其重，“啪”的一声，断裂开来——

碎石飞扬间，无季的神情却是异常地冷静，眼神如止水，平静无波中带着一丝冰冷。谢阳和方天齐站在他的身后，一时间皆是陷入了沉默。

无季最后一次伸出手，将地上多余的石块扒开，紧接着蹲下身。

谢阳不可置信道，“你是真想掘了这座坟墓？”

无季回过头，顿了顿，“接下来我要干的事可能有些难看，二位若是受不了，尽管避开。”

话虽这么说，可谢阳和方天齐终究还是没有将目光从那石碑上移开。无季随手拿起地上的一个石块，连扫带挖地将那坟墓表面上的一层土清了个干净，接着又继续向坟墓里边挖凿，石洞里逐渐蔓延开了一股潮湿泥土的气息。

仿佛只过了几分钟，又仿佛过了有半个时辰，无季的动作终于停下了，浅色的眸子向那泥土的深处一扫，紧接着，整个人都一怔。

他这般一顿住，整座山洞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过了将近一分钟，谢阳开口道，“这里边，有什么？”

“张兄，你不该这么讲，”一旁的方天齐一脸痛苦捂住鼻子道，“我似乎都闻到那股气味了……”

“还在……”无季低声说道。

他此刻虽站在坟墓的正前方，恰好挡住身后两人的视线，但所谓“还在”意思到底是什么，谢阳与方天齐不用亲眼看到，心中也早已意会了过来。

多半是指这座坟墓的主人。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也会有犯傻的时候，”谢阳叹了口气道，“黄泉之下的人，怎么还会爬上来？”

“不，这也并不是没有可能。”无季摇摇头道。

“哦？为何这么说？”谢阳不信道。

无季缓缓站起身，转向谢阳，他的身影在摇曳的火光下，显得忽明忽暗，“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复生之术……”

“复生之术？”谢阳愣了愣，紧接着脑中闪过之前在那一片山中空地时无季曾对他提到的三种复活之法，他蹙了蹙眉，“所以这就是你进这座山洞的目的？为了确认某位死人没有复活？”

无季站在原地，也不知心中到底在想什么，一时间竟是沉默不语。

方天齐忍不住道，“人死不能复生，复活之术这种说法，听起来也太荒唐了吧。”

“不，”谢阳摇头道，“我看，最重要的，还不是这点。”

“不是这点，那是哪点？”方天齐疑惑道，“难道是尸体不成。”

“没错，”谢阳突然眼神一凛，“就是尸体！”

方天齐瞪大眼，“哈？”

谢阳的目光锐利，看向无季道，“复活之术到底存不存在，先另当别论，但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也总该解释一下了吧？”

“解释什么？”无季声音浅淡道。

“呵，”谢阳冷笑一声，“你莫非是在装傻，我自然是要你解释这座坟墓的主人是谁。”

“什么？”方天齐听了这话，瞪大了眼。

“说实在的，我还真的挺好奇，”谢阳的目光紧紧盯着无季，字句铿锵道，“到底是什么人，能够让你警惕至此，不惜专门赶来这一趟？”

说到此处，他看到无季面色一沉，心中的猜测更是加深了几分，继续道，“我还很好奇，这个人到底是谁，能让你认为他会复生之法？”

无季叹了口气，“你之前问过我，咏怀江畔时那位手持黑剑的黑衣人是谁。”

谢阳一愣，“没错，我是问过，”说到这里，他突然语气一顿，“等等，按你的意思，这座墓碑……难道是——”

“没错。”无季轻声道。

“喂，”方天齐困惑地道，“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

无季缓缓摇了摇头，看了眼谢阳，叹道，“也罢，既然你都已经猜到了，那我告诉你们也无妨，这个墓碑，就是我立的。”

“这个墓碑，是你立的？”方天齐惊道，“等等……如果是这样，那么刚才的那首诗——”

“至于这座坟墓里所葬之人的身份……”无季的声音微微抬高，盖过了方天齐的声音，“就是……”

“等等！”

眼看着无季就将说出那人的名字，谢阳却突然大声打断了他的话。

他抬起一只手，眉头因为脑中的疼痛而紧紧皱起，“小心，这里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方天齐疑惑道。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头顶有什么东西向自己袭来，连忙本能地向旁边一闪。

下一秒，一块巨石掉落在了他原本站立的地方。

方天齐瞪大眼，“这是——”

“看样子，我们似乎是触碰了什么机关。”谢阳沉声道。

话音刚落，三人感到视线里似乎又飘过了什么东西，他们扭头一看，只见从他们一路深入山洞的路上飘来了一团团白色的雾气——正是九阴山中的云烟。

那云烟在火光下反着诡异的白光，三人见状，不由得后退了几步，而与此同时，他们所站立的地面，也开始颤抖起来。

无季抬起头，向四周望了望，接着缓缓道，“这里，要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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