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方老将军激动的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下意识的就要行礼，这次唐梓芊可不给他机会，直接按住了方老将军的护腕。
“梓芊也知道这只是杯水车薪，梓芊不敢保证能给将士们带来多少福利，但以后的年节，只要梓芊还在这人世，就必然不会忘记守城将士们的辛苦。”唐梓芊感慨的说着，心里是真的同情这些将士。
没有战争的时候，他们整日操练，一旦打仗，又有几人能够安然回到家中团聚？
在这个冷兵器时代，一将功成万骨枯，绝对不是一句夸大的话。
说话间，一行人便来到将军府，站在破败的将军府门前，唐梓芊只觉得眼睛都酸涩了。
想她唐梓芊不过是个小商人，却出手就能盖得起七十几栋楼房，可保家卫国的大将军，却住的比唐家现在的小院还不如，除了那块掉了朱漆的御赐‘忠心为国’的匾额，哪里能看得出这里是将军府？
随着方老将军一路走进将军府，唐梓芊的脚步越发沉重。
在将军府中，下人穿的是最低等的粗布衣裳，有些人的衣裳还有补丁。而这些下人，要么就是缺胳膊断腿的男人，要么就是走路腿脚都不好使的婆婆，或是几岁的孩子。
不用人说，唐梓芊也明白了，这些人应该是退伍的伤残士兵，或是战死沙场的英雄的亲眷。
怪不得将军府会如此破落，想必方老将军家里所有的收入，都用在这些人身上了。
一路走着，唐梓芊心思转动，竟连进了大堂犹不知，还是风岚推着她坐下的。
“梓芊失礼了，请老将军莫怪。”红着眼眶，唐梓芊告罪一声。
“是老夫让姑娘见笑了。”方老将军不好意思的让人上了茶，却是最莫等的茶叶，更确切的说，是茶沫子，盛茶的器皿竟然大粗碗。
堂堂二品将军，竟活的如此艰难，唐梓芊不由得再次唏嘘，只觉得茶水入口更加苦涩了。
当方老将军的独生爱女方晨阳走进厅堂的时候，正好看见唐梓芊一脸的苦相，当下便冷了脸，讥讽的说道：“既然喝不下去，就不要难为了自己，做的那么仁义，还以为你是一个真的善人，与那些满身铜臭的商人不一样，也不过就是假清高，装慈善罢了。”
“晨阳，不得无礼。”方老将军呵斥一声，眼中满是责备之意。
“爹，您骂女儿，女儿也要说。”一身戎装的方晨阳，因常年与边关将士一起巡逻城中治安，皮肤呈麦色，多了几分英气，倒是叫唐梓芊看着喜欢。
“方小姐或许有什么误会，说出来也好让梓芊知晓，日后定当注意言行。”唐梓芊浅笑，对方晨阳的印象不错，至少比那些娇滴滴的大家闺秀来的顺眼多了。
“哼。”瞪了唐梓芊一眼，方晨阳朝着风岚行了一礼，旋即落座在方老将军下首的位置，不屑的看着唐梓芊说道：“你送来的那些物品，的确是解了边关之危。莫说我爹要感谢你，就是整个边关的军民，也包括我在内，都感谢你的善举。本以为你是个纯善之人，今日我特意早早的巡了城，想会你一会，表达感谢之意。可不想，你竟是个伪善的人，和那些商人没什么不同。”
“梓芊不知何事得罪方小姐，还请明示。”唐梓芊依旧柔声，并示意方老将军不要责怪方晨阳。
这个时代，能有真性情的姑娘并不多，至少唐梓芊还没遇到过。
“你可知，被你嫌弃的碎茶沫子，只有在年节的时候，我爹才舍得拿出来喝上一口？你可知这些粗制的碗，府中还不能人手一个？你可知，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我爹每天只喝一碗稀粥，为的就是节省那么一点的口粮？你可知，在你们这些商人无良的赚着银钱的时候，我爹却连伤药都用不起？”一连串的你可知，方晨阳说的眼眶泛红。
被方晨阳问了这么多的话，唐梓芊知道这其中的误会大了，除了她喝茶的时候面露苦相，其他的貌似只是这姑娘吐吐苦水，与她没有本质关系的。
不过，既然有误会就要解释，以免造成不良后果，那唐梓芊可没地哭去了。
就算不能被感恩，至少花了十多万两银子之后，总不能被人记恨吧？
站起身来，唐梓芊朝着方老将军深深的一鞠躬，着实让方老将军吃了一惊。
“老将军，实不相瞒，适才喝了茶水之后，确是苦不堪言，梓芊自小到大就没喝这等苦如黄连的茶水。”唐梓芊一本正经的说着，方老将军尴尬的脸都红了，一旁的方晨阳嗤了一声，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唐梓芊却又道：“不过，梓芊刚才苦的并不仅仅的入口的茶水，还有心。想老将军为国为民，镇守边关，却连一口好茶都不得，如何能不心酸？”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嘀咕了一句，被方老将军一个眼刀子飞过来，方晨阳别过脸去，决定做个隐形人，大不了接下来不开口就是，免得忠厚的老爹被人给拐卖了还不知道。
可是，唐梓芊却不想让方晨阳沉默，否则这误会也解释不清。
“方小姐所言，梓芊受教了。但是，在方小姐问了梓芊那么多可知的时候，方小姐又对梓芊了解多少呢？方小姐刚才对梓芊的偏见，是不是有所不公呢？”唐梓芊望着方晨阳，言语柔和的问道，丝毫没有斗气的意思。
“你不就是一个商人吗？了不得，就是咱们奉天王朝最富有的女商人，还能有什么。”方晨阳嗤哼了一声，仍旧用轻蔑的眼神看着唐梓芊，觉得唐梓芊这是要狡辩的节奏。
整日在军人里打诨，方晨阳的性子是不拘小节，可接触的圈子就狭隘了，自然不会知道关于唐梓芊的过去，她也不会去关心这样的小事。
“我的确是个商人，若非是商人，怎么能拿得出价值十几万两银子的粮食，又花了十几万两银子给边关将士们做御寒的衣物呢？”唐梓芊很是自豪的说着，从不觉得自己是商人有什么可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