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疑问：“秋月？”
老夫人以为老王没有查到那么深入，便耐心解释一句，道：“嗯，此女应该是她背后势力的领头人。”
老王眉梢几不可见地轻轻一挑，他不是不知道这个人，他只是没有想到老夫人的势力已经这么宽广，连这个也查到了。
不得不说，两个看似是主仆关系，实际是合作关系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一块儿去了。
老堂主颔首应道：“好，我明白了。”
“如今事情都按照我们的计划走，接下来，就该让他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了。”
这一天，老夫人等了很久、很久。
她早就想着这一天到来，可一旦真的知道马上就要到掀开一切的这一天了，老夫人又不由怯步。
怯步……
这于她而言，可是多么难得的事情啊！
除了她的亲生女儿身上，也就只有这个孩子能让一向强硬的她变得有些畏首畏尾了。
老夫人不放心地朝老堂主道：“那孩子的性子犟，老堂主在告诉他的时候，还请多一些耐心。”
老堂主颔首，保证道：“老夫人放心，我总不会害他的。”
将心里那点子不合时宜的情绪收敛，老夫人沉声道：“嗯，老堂主办事，我自是十二个放心。”
“老夫人，如今太子湛与镇国公如落魄水狗逃离燕京，我们需不需要趁热打铁？”
老堂主忽而出声询问，他很想快点达成心中所愿，而在这之前，这一切必须结束。
“不行。”老夫人不容置疑地否定了他的猜想。
此时，老夫人掩在兜帽下的两只眼睛犀利如虎，眼角的锋锐一如青年时，那个敢在朝堂百官面前，排除众议，勇保萧氏忠心不变。
瞧了眼老堂主阴郁的脸色，老夫人劝道：“老堂主不必着急，待到时机之时，自有你能做的事情。”
——真正灭一个人，应该是将他所有路都斩断，亲眼看到他死无葬身之地，才能放心。
“老王，东洋岛那边如何了？”
——这是每次难得相聚，老夫人都会询问的问题。
“有几个小关卡不尽人意，不过请老夫人放心，一切都在计划范围中，不会影响公子的大事。”
老王的语气不紧不慢的，可话中自信没有丝毫掩饰，老夫人放心点头，道：“辛苦了。”
……
东宫，东苑。
院子四周挂着几条红绸，正院门扇窗扉皆贴满双喜大字，即便过去一个半月了，也依然能够看出当天喜悦气氛。
一个半月前，太子湛几乎以太子妃之庄重仪式来迎娶侧妃武威侯府的二小姐上官雁。
那日，上官雁欣喜于太子湛对她的看重，在太子湛的温柔攻势下，她甚至放下了心机，单纯天真地以为太子湛已经收心了，哪怕以后他荣登大位，后宫佳丽三千，太子湛也会喜爱她一个人。
怀着这种憧憬，她在上官兄妹面前昂首挺胸，甚至对上官青莲冷嘲热讽，只想将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全部还给他们。
可是，半个月之后，她才知道自己错了，有些人，不论如，都不可能改变他的本性，更何况，还是天生尊贵的太子殿下呢？
上官雁是一个知趣的人，明白有些事是自己妄想之后，她便幡然醒悟，重新回到现实，重拾她的心计，扮演着属于她的角色，然后，为自己谋取最大利益。
然而，一个月之后，她才知道自己又错了……
门上的双喜字与此时形单影只的她，呵，真是凄凉的对比。
不一会儿，婢女冬凉匆匆进屋，上官雁没有看她，只出声问了一句，“太子还是没有回来吗？”
“回雁侧妃……没有。”
冬凉暗暗叹了一口气，心里十分焦虑——如今，太子突然消失，天子震怒废储，东宫被御林军包围，冬凉不知道如自己这种小人物还能活多久……
上官雁盯着一处，眸光倏地变得阴森无比，她猛地起身向外走。
“走，去西苑。”
……
“燕婉妹妹这么大的脸，我过来了，还不出来接见？”
没有理会站在旁边的侍女，上官雁坐在屋内，扬声讽笑问。
半晌，一个白衣女子从内室出来，素日眉尖添了似有若无忧愁的女子此时面容憔悴却不失美丽，反而更加我见犹怜。
上官雁见到燕婉，眼底便迅速闪过深深的厌恶。
——这个女人，就是在她成亲之后半个月入府的，不过一个青楼女子，却得了良娣封号。
呵，真不知是太子太大方了，还是这个女人魅惑手段太厉害了……
心不在焉的燕婉出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上官雁的情绪，她按了按发髻，走到上官雁面前，行礼后，方道：
“姐姐，实在对不住，今日有些不舒服，正躺在里头休息，不知姐姐过来，怠慢了姐姐，是妹妹的错。”
“妹妹，为什么我没有听出你的道歉，反而听出你话中有话，在指责我不懂事呢？我虽然喊你一声妹妹，但到底年纪小，你可不要欺负我听不懂事儿啊！”
上官雁斜睨她，皮笑肉不笑道。
燕婉心中一紧，明白上官雁这时候应该是来找麻烦的了。
“姐姐，就算给妹妹十个胆子，妹妹也不敢做这种事儿啊……”
燕婉语含委屈，声音似有哽咽，问：“姐姐，这……这是从何说起？”
上官雁死死瞪着她，连声质问：“从何说起？呵，你说你不舒服，你正躺在里面休息，现在我过来了，你不得不出来接见我，不就是在说我不应该过来打扰你休息么？”
“你的意思不正是指我是一个不讲理之人么？”
她就是特地过来找麻烦的，反正都已经这样了，那么，对眼前这个她早就看不顺眼的女人，她也不用客气了。
想想这一个月来，为了在太子面前展示她贤良淑德的一面，她不得不虚与委蛇，天天对着这张比上官青莲还恶心的脸姐妹相称……
她真是恨不得撕碎了这张脸啊！
“啊，姐姐怎么会这么想，这可真是冤枉妹妹了……”
虽说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是，现在燕婉并不想和上官雁撕破脸。
她很理智，非常清楚自己和上官雁之间的差距。
没有太子湛在身边，一旦她和上官雁对上，这段日子，她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