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孙华问不出一点李凌位置的张宇达，激动地要关了审讯记录仪直接上演全武行，硬是被王明跟拽住。

安小夏之所以皱眉，是因为孙华说了一句话。

他说，“低等卑劣的生物，呵呵。”

张宇达霍地一下从椅子上蹿了起来，一把抓出孙华的衣领，几乎咆哮地吼道，“你就不卑劣？用杀人证明自己的优越感？我呸！你简直比畜生还不如！”

王明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他跟队长张宇达可都是有着多年审讯经验的老警察了，可是面对这个看上去很有教养的大学生物科老师，却丝毫没有办法。

审讯室外围观的警察见状，心情也都往下沉了沉。

宋瑜的鬼魂站在安小夏身边，她现在已没有了刚刚的激愤与咒怨，只是定定地飘立于地面，看着里头笑得一脸轻松的孙华。

陶博义和徐铭走了进来。

徐铭直接来到安小夏旁边，轻声问道，“情况怎么样？”

安小夏似乎没听到，没动。

钱瑶看了他一眼，往旁边让了让，边让他跟安小夏站得近一些边说道，“毫无进展，这个孙华反侦查手段很厉害。”

徐铭也微微皱了好看的眉头，说道，“现场也被破坏，查不出有用的线索，那幅画里的背景，查出是李凌的血混杂了变质的猪血……”

话没说完，本以为一直出神的安小夏，突然扭头，看向徐铭。

徐铭就见她漂亮的眼睛里瞬间闪出奇光异彩，仿佛一瞬间一缕阳光拨开阴沉的云雾照进了她的眼眸。

安小夏看了看手腕上的男式手表——还有三个小时。

她没有对徐铭说什么，而是转身，来到陶博义面前。

陶博义皱着眉一脸的沉重，察觉到有人靠近，扭头一看，就见是那个救了自己一次的小丫头。

“局长，我申请单独审讯孙华。”

“不行！”

“不行！”

安小夏的话音才落，房间里就传来两个否决的声音。

钱瑶和徐铭对视一眼后，徐铭毫不掩饰地关切说道，“单独面对孙华太危险，不能冒险。”

钱瑶点头。

安小夏看了看身边跟着她的宋瑜，知道自己并不是独自一人，抿了抿嘴，却没有说话。

陶博义看了看安小夏，问道，“给我一个说服我的理由。局里可没有让实习警员审讯嫌疑人的先例。”

安小夏因为宋瑜的靠近头已经痛的耳鸣阵阵，强自稳了稳心神后，说道，“没有理由。”

陶博义眉头一皱，徐铭快步走了过来，温声说道，“小夏，别闹，现在时间紧迫，不是你试验心理分析的时候……”

“我能让他开口。”安小夏软软的声音，坚定认真。

徐铭一愣。

陶博义看着绷直了全身的安小夏，两分钟后，对身边的警员说道，“让小张他们先出来休息休息。”

警员没反应过来，顿了一下，才跑了出去。

张宇达和王明很快就来到审讯室隔壁这间沾满了警察的房间，张宇达立刻点了一根烟——审讯室内不许抽烟。

王明问安小夏，“有几分把握？要不要找人配合你？”

安小夏看着坐在审讯室内像坐在自己家的孙华，姿态随意，两分钟内擦了三次镜片，双手从没有接触过审讯室的桌面。

眼眸垂下，数十秒后又抬起眼，转身走到赵毅的跟前。

赵毅傻里傻气地看着她。

两人对视两秒后，安小夏突然一抬手，在赵毅原本就乱糟糟的头发上，又揉了一通。

这样亲昵的动作，让办公室内的警员都是一愣，徐铭的心，突然莫名刺痛起来。

“瑶瑶，你的口红带了没有？”安小夏揉完，又转脸看钱瑶。

钱瑶点了点头，将口红掏出来，递给安小夏，“要用么？”

安小夏接过，打开盖子，又拽了一把赵毅，在他被迫弯腰后，用口红在他衣领子上画了重重一笔。

钱瑶和赵毅同时在心里哀嚎了一声。

钱瑶看着自己那支几百块的口红，顿感肉痛。

赵毅则是在想，我这可是我妈给我买的新衬衫！

画完之后，安小夏又将口红塞进赵毅手里，然后拽着他，低声说了几句话。

徐铭看着两人的亲密，忽然想到——为什么不是我来配合小夏？

赵毅听着安小夏的话，连连点头。

众警员看着他们，满心的疑惑。

五分钟后，安小夏和赵毅走进了审讯室，张宇达抽着烟，发现孙华自从两人进去后，神情明显出现了很大的不同。

安小夏先在孙华的对面坐了下来，那神情……

徐铭微微一惊，站在他旁边的陶博义，却是轻声说了一句，“有点意思。”

赵毅没有坐下，他拿着一份表格，走到孙华身边，弯腰，贴着他身侧，教他如何填写表格，在递笔给孙华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将白衬衫的衣领暴露在孙华的面前。

众人就见，孙华的视线一下停留在赵毅的衣领上那个口红印上，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低头，开始填写表格。

张宇达的烟夹杂手上忘记抽了——孙华竟然没有像之前那样露出轻蔑的笑！

赵毅点了点头，站起来，然后一个东西掉在地上，正好落在孙华的脚边。

赵毅弯腰，将东西捡起，站起来的时候，拿着东西的手刚好按在孙华填写的表格旁边。

孙华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被吸引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赵毅手里的东西——一支口红。

孙华的脸部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直盯着他的安小夏，突然轻声笑了一声。

那笑声里，满是鄙夷与不屑。

看着审讯室的所有人瞬间被这笑声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这是那个呆呆迷糊的安小夏么？

孙华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扶着眼睛，微笑着问道，“你笑什么？！”

徐铭发现了孙华的不自然。

而安小夏却没有回答他。

她此刻脸上的表情高傲冷漠，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一般，微微抬起下巴，轻蔑地俯视着眼前的男人。

孙华低头，擦拭镜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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