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主子。”
小凡正在镜前梳头，便从镜中看见盼儿惊慌失措的从外面跑进来，她不由皱眉，“怎么了？”
盼儿磕磕巴巴的说：“她、她来了。”
小凡脸色微变，“谁来了？”
“是我啊，郡主。”
小凡和盼儿说话间，颜笙已经从容淡定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凡拿着梳子的手倏地一握紧，脊背一僵。
从镜中，她看着颜笙正微笑着，一步步的朝她走近。“咔嚓”一声，梳齿被她掰断了两根，可见她用力多大。明明颜笙是满眼笑意，看起来那么和善，可为何她就是觉得十分恐怖？
就在颜笙即将走到小凡身后时，盼儿先站了出来，挡住。
她也是强装镇定，“韩姑娘，我们郡主今日身子不适，若没其他重要的事，就请回吧。”
“哦？”
颜笙个子不矮，因此盼儿根本挡不住她的视线，最多就是挡住她的身体。
可颜笙阴阳怪气的声音，更是让小凡心里紧张的要命。
“郡主。”
颜笙瞧着镜中小凡的怔愣模样，红唇不经意的一勾，“你脸色看起来是不太好，我略懂医术，不如我帮你看看吧。”
她哪里会什么医术，不过就是故意膈应小凡罢了。
“不、不用了。”
小凡咽了一口唾沫，看着镜中的颜笙，勉强一笑，“谢谢韩姑娘的好意，太医说本郡主只是睡眠不好，所以脸色稍差，不碍事。”
“郡主，这睡不好觉可大可小，万万不能大意。”
颜笙清眸不易察觉地一冷，转而向盼儿道：“我今日可是奉皇上的旨意特来探望郡主的，你如此阻挠，可是对皇上不敬？”
颜笙将君天煜搬出来，盼儿自然不敢怠慢，只得退步。
见颜笙走上前，小凡直接要站起来，却被颜笙按住双肩，强行又坐了回去。
小凡双手伏在膝上，手心全是汗。
颜笙双手压在小凡肩上，不准她起身离开，且她缓缓俯身，凑近小凡的耳边，与小凡一同望向镜中。
“啧啧啧——”
颜笙扬起指尖，轻划过小凡的脸颊，且那道蕴着探究的目光紧紧锁着镜中小凡那张僵硬的脸，“不知郡主可听过一句话，往往越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郡主长得这么漂亮，不知可否骗过人呢？”
那清清淡淡的声音落入小凡耳中，明明没什么异常，可小凡就是觉得无形之中有一双手正紧紧掐着她的喉咙。
“不过我倒觉得，郡主应该不会骗人，也不会害人。”
颜笙意味深长的笑着，目光始终没离开小凡拘谨的脸，“郡主觉得我说的对吗？”
“当、当然。”
小凡牵强的扯着微笑，再次咽了一口唾沫，可见紧张程度。
这一幕像极了小凡梦中的场景。
颜笙就是这样围着她，不停的对着她说话。唯一不同的是，梦中的颜笙七孔流血，且喘出的气息是凉的，而此刻她的气息是温热的。
颜笙松开了压在小凡肩上的手，转过身，站到小凡面前。
她躬身，再次凑近小凡有些泛白的脸，装作仔细的打量着，然后认真的说道：“郡主，恕我直言，我瞧你印堂发黑，且眼下乌青极为严重，怕是你已经很久都没睡过一个好觉了吧？”
“也没有很久，就是最近而已。”
小凡尽可能避免与颜笙对视，她连回话时，底气都不足。
“哎呀，郡主。”
颜笙突然夸张的倒抽了口气，甚至还用手捂住嘴，像是受了惊吓的样子。
“怎么了？”
小凡被颜笙的一惊一乍弄的心神不宁。
颜笙眉头紧皱，神色骤变，还特意放低了声音，恐慌道：“你这殿中该不会有什么脏东西吧？”
“你少胡说八道。”
盼儿见小凡被吓得不轻，赶紧出言打断颜笙。
“这怎么是胡说八道呢？”
颜笙抬眼凝视着盼儿，特意朝她“嘘”了一声，“你小点声，小心把脏东西给招出来，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事可不能大意。”
盼儿心里也是害怕，被颜笙这么一说，她也不敢再开口。
颜笙低头看了眼小凡，见小凡已经抓皱了自己的缎裙，心中不禁一声冷笑。就这种胆量，当年是如何下定决心害她？又杀姐姐的？
看来这人果然不能做亏心事，否则就是心魔难除。
“郡主。”
颜笙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我可不是胡乱说的，你这种症状就是被脏东西缠上了。夜不能寐，整日心神难安，且时而还能听见有人在哭，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她把自己大概能想到的中邪症状都说了出来，总有那么一两条能蒙中吧。
“郡主。”
颜笙凑近小凡的耳边，绽唇淡笑，却是一种说不出的阴森，“你该不会是曾杀了什么人，来找你索命的吧？”
“我没有！”
小凡突然就激动了一下，猛地抬手推开颜笙。可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调整情绪，“韩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
“是我言语不妥，还望郡主不要介意。”
颜笙不着痕迹地扫过小凡泛白的指节，眸底闪过一抹犀利，“要不这样吧，我兄长认识一位德高望重的道长，他最擅长驱赶这些不干净的脏东西。若是郡主需要，我安排道长进宫替郡主做法。”
“当真有这样一位道长？”
小凡被颜笙吓的不轻，尤其是颜笙言之凿凿的肯定她这有脏东西，她实在是有些坐不住了。
“自然，我怎么会拿这种事骗郡主呢。”
颜笙笑道：“而且这也是皇上的意思，皇上惦记着郡主的病，这才让我来探望的。”
小凡犹豫片刻，终是答应，“那就有劳韩姑娘了。”
“举手之劳。”
见火候也差不多了，颜笙打算今日点到为止，“若郡主没有别的事，我这就去给兄长送信，让他尽快安排。”
“好，谢谢。”
颜笙微笑点头，转身，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浓浓恨意。
“主子！”
在颜笙踏出门槛的刹那，她听见了盼儿惊呼的声音，“来人，快来人，宣太医！”
看着宫女们匆忙往殿内跑去，颜笙嘴角那抹诡异的笑更深了。
这才哪到哪，等所谓的“道长”入宫时，好戏才真正开始。不过经她今日这么一折腾，至少小凡得好几日下不来床榻，也不枉费她的一番心意，想想便觉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