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君天煜这样紧张她，让颜笙心中很是欢喜。

可眼下，她只得规劝他，“此事容我后禀，现在我还有件更重要的事做，请皇上稍安勿躁。”

再次推开君天煜的手，颜笙看着他的目光深邃悠长。

她冲他暗暗点头，希望他能尊重她的决定。最终，君天煜不得不暂时罢手，由着颜笙去做。

其实，他也不知为何每次见她受伤，他都会如此紧张？青楼那次是，这次也是，就好像伤口是在他身上似的。可他却越来越确定，他们之间一定不是那么简单的关系，她或许真的有事瞒着他。

颜笙请求君天煜，她想私下跟文雨聊一聊。

君天煜允了。

文雨被吊着，且又身负重伤，理应不会伤到颜笙。君天煜带着众人一并退出牢房，等着外面。

可其他人都觉得颜笙不过一介女流，折腾不出什么。

唯独君天煜信她。

颜笙迈步向文雨走去，每走一步，她就在回忆南宫璃的话。在来的路上，南宫璃已经将昨夜他们查到的文雨身世告知。

原来，段磊的本名不叫段磊，他叫秦汉阳。

段磊是秦家庶子，文雨是秦家家奴，入府后就被赐名秦霜。文雨是她入府前的名字，因此知道的人并不多。

文雨自小就伺候在段磊身边，二人日久生情。

可秦母嫌弃文雨出身卑贱，非逼段磊娶一个大家闺秀做正房。后来段磊提出条件，娶正房可以，但要纳文雨为妾，否则终身不娶。

秦母迫于无奈，最后妥协。

后来，文雨就成了段磊的妾，也成了闺房专宠。却因此被正房所嫉妒，私下对她又打又骂，还用私刑，甚至给她灌堕胎药。

为了不让段磊为难，这些文雨都忍下来了。

再后来，秦家因结党营私被先皇下令抄家，秦父被斩首示众，秦母悬梁自尽。府中其余男丁流放，女子则贩卖为妓。

好在当年审讯时，案宗上曾记过一笔秦霜原名叫文雨。

否则，这件事还真的难以找到突破口。

“文雨姑娘。”

颜笙停在她面前，只是文雨低垂着头，丝毫不想理她。

“我知道你不想同我说话，可有些事，我却想问一问你。”颜笙将段磊的右手放在桌上，之后坐在凳子上，心平气和的说：“秦家和当年是一宗冤案吧。”

本来毫无反应的文雨，眉心突然皱了皱，尽管不明显，可还是被紧盯着她的颜笙给捕捉到了。

难道……真让她猜对了。

颜笙继续说道：“段磊原名秦汉阳，因为不服当年的审判，所以想方设法从流放之地逃出来，只为报仇雪恨。而他之所以有如此大的怨念，想必就是当年此案有冤。”

“当然，还有文雨姑娘也是他冒死逃回来的一个重要原因。”

颜笙打算动之以情，先击溃文雨的心防。

“当年你脸上被刻字时，一定很痛吧。而且你如此在乎别人对你样貌的评价，都是因为害怕段磊会嫌弃你，是吗？还是你早就从心里觉得，自己沦为妓，已经配不上他了。”

“这些年你受了很多苦，你故意用文雨的名字去打响名号，努力成为头牌，就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希望有朝一日段磊能逃回来与你重逢。这样他一听名字，就能在第一时间找到你。”

颜笙注意到文雨的手在不断收紧，且身子有些颤抖，似在啜泣。

“我说对了，是吗？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和段磊重逢，你爱他胜过了爱自己。为了他，你甘愿继续留在青楼替他收集情报，帮助他复仇，替秦家人平反。”

她记得，电视里青楼都是收集情报的最佳地方，因为人多眼杂，不易被人发现。

“你不要再说了，别再说了……”

文雨终于开了口，她在哽咽，尽管闭着眼，可眼泪还是顺着眼缝流了出来。

这些年她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愿再回忆，那是她这辈子的痛。

“我给你看样东西。”

颜笙知道这么做会很残忍，可她必须赌一赌。

她将段磊被砍下的右手举到文雨面前，强势道：“你睁眼看看这是什么？我相信你一定认得。”

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文雨缓缓睁开眼，直接叫了出来。

可下一刻，她便认出了这是段磊的手。因为那手背上的疤痕她记得，是当年他替她挡鞭子时留下的。

“你们……”

文雨不可控制的浑身颤抖，几乎是嘶吼般的冲颜笙喊道：“你们对他做了什么？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

听见文雨的嘶吼声，君天煜直接冲了进来，刚好迎上颜笙回眸的目光。她冲他摇头，示意他不要担心。君天煜便停在那，没有上前，可他也不敢再离开，始终不放心。

颜笙将段磊的右手重新放回桌上，打算给文雨最后一击。

“他正在另外一间牢房里受刑，跟你一样，他什么都不肯说。所以他们决定，再过一个时辰就砍掉他的左手，若他还是不招，就再砍掉他的双脚，最后割断他的全身经脉，放干他的血……”

“不要…不要…你们不要伤害他……”

文雨哭的鼻涕眼泪和血都融在一起，看上去痛苦至极。

颜笙既断定文雨爱段磊胜过爱自己，那便等同于，她可以自己受苦却看不得段磊受苦，所以她故意的。

“你们冲我来……求你们不要伤害他…他真的很可怜…”

看着文雨如此模样，颜笙心也有些不忍。就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为了爱的人，也甘愿牺牲。

“文雨姑娘，我是真心想帮你们的。只要你配合我，我保证段磊不会死。若当年秦家真是冤案，我答应你，帮你们翻案。”颜笙拿着手帕走过去，替文雨擦干净脸上的泪痕。

文雨看着那桌上血迹淋淋的右手，心痛的快要崩溃。

“我说…我说…”

她绝望的闭上眼，眼泪怎么都止不住，“求你们放了他吧。”

见文雨终于松口，颜笙也松了口气，“你放心，我说过会保住段磊的命，就一定说到做到。文雨姑娘，我是想帮你们的，所以请你如实说来，千万不要再耽误时间。”

“好。”

文雨将希望全都寄托在颜笙身上，流泪道：“只要他好好的，我什么都愿意配合。”

果然，人一旦有了挚爱，就会成为旁人攻击你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