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受了气无处可撒，余香便带着人来到未央宫。
自从上官婉宁去世之后，这里只剩下如霜在日常打扫，其他人都另攀高枝去了。
“把她给我抓起来。”
余香指着正提水浇花的如霜，身后的小太监便冲了上去。
“你们干什么？”
如霜被两个太监压着跪下，任凭如霜力气再大，也挣脱不了。她看着余香，“你有病啊？你凭什么压着我！”
余香得意的笑着，“嘴巴还这么硬，真是欠教训。”
余香甩手就是两巴掌打在如霜脸上，如霜气急，瞪着她，“你最好别松开我，不然我肯定掐死你。”
“真有骨气。”
余香拿起那浇花的水壶，顺着如霜的头倒了下去，笑声越发大了起来，“还以为你是皇后身边的婢女呢？皇后已经死了，现在可没人替你撑腰了，我就算杀了你，也没人管的。”
听见余香说颜笙，如霜也不知哪来了一股蛮力。任凭两个太监压着她，她还是猛地窜了起来，用头狠狠的撞向余香的肚子。
“哎呦。”
余香被撞的生疼，捂着肚子喊道：“给我打！给我狠狠地打！”
那两个太监立刻将如霜按在地上拳打脚踢，可如霜依旧倔强，她死死盯着余香，“我警告你，你若敢再提一句皇后，我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
余香缓了好一会儿，肚子才不那么疼了。
她看着如霜被打的头破血流，浑身却依旧是那股倔强狠绝的劲儿，不禁脊背一凉，“行了行了。”
她没好气的扫了那两个太监一眼，“若打死了，你们负责。”
那两个太监一下跪下。
如霜倒在地上，脸上鼻子嘴巴都是血，可她一句不吭。
余香觉得气也消了，实在不想再看见如霜这双死鱼眼，“把她带去辛者库，告诉辛者库的管事嬷嬷，什么活脏，什么活累，就让她做什么。这可是贵妃娘娘的意思，你们可明白？”
“明白，明白。”
那两个小太监赶紧起身，将如霜强行拖走。临走前，如霜还冲余香吐了口唾沫，然后哈哈大笑的离开。
余香看着如霜那疯癫的样子，“真是晦气。”
可她却不知道，如霜心中就是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论多苦多累，她都必须要忍着。她坚信，颜笙一定会归来，到时候她们这帮牛头马面都会被颜笙狠狠的踩在脚下。
就算死，她也要等到那一天。
*
颜笙醒来后，便得知了南宫璃活过来的好消息。只是虽然有了呼吸，可人依旧沉沉睡着，没有醒来的迹象。
自这日开始，颜笙便与叶焕、巫医三人守着他，轮番照顾。
期间，颜笙每天都有放血给巫医做药引，煎药给南宫璃服下。只不过不需要像第一次那么多血了，少许一些便可以。
自从颜笙用自己的血救活南宫璃，叶焕对她也是诚心相待了。
经常看见颜笙在南宫璃的病榻旁打盹，叶焕会替她盖毯子，又或者叫醒她，让她回屋去休息。
除非实在坚持不住，否则颜笙都不会离开。
她想在第一时间目睹南宫璃醒来，才能安心。毕竟巫医说过，只要人没醒过来，就随时都有死亡的可能。
就这样来来回回，没日没夜的轮换照顾，足足半个月过去了。
可南宫璃还是一点起色都没有。
从最初的满心期待，到最后大家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把每一天当成最后一天来照顾他。
“南宫璃，你都睡了这么久了，该醒了。”
这日，颜笙还是像平时一样，替南宫璃擦脸擦手，“叶焕和巫医一直不眠不休的这么守着你，真的很累，你不要让大家再担心你了好不好？如果你再不醒过来，我可要生气了。”
“药来了。”
巫医将刚熬好的药端起来，“这次我又加了些新的成分在里面，不知道会不会好一些。”
“试试吧。”
巫医将南宫璃扶起来，颜笙则一勺一勺的喂他喝药。通常情况，都是一碗汤药能喂进去一半就算多了，他总是会吐出很多来。
替南宫璃擦嘴角时，颜笙不禁看着他，心中暗道：南宫璃，快点醒来吧，我们大家真的很担心你。
*
明粹宫。
“人还没找到吗？”
都找了这么久，夏柳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小凡不禁着急了。
“没有，会不会人已经死了？”
盼儿道：“毕竟她出宫时，一点银子都没带着，在外面要如何生活？没准饿死了也说不定，不然怎么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会吗？”
小凡倒是希望夏柳去死，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严实的。
“奴婢是这样觉得的。”
“反正不能掉以轻心，你继续让那些乞丐去找。”
“是。”
盼儿走后，小凡又来到那琴架前，坐下，手指轻轻抚过琴弦。自从南宫璃走后，她就再也没有弹过琴，却总是睹物思人。
师父，你到底去了哪？难道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我好想你。
*
入夜。
“颜笙。”
颜笙正趴在南宫璃的榻边睡觉，迷迷糊糊中，她恍惚听见了南宫璃的声音。眉心不禁蹙起，浑身一颤。
南宫璃伸手去碰了碰颜笙的身子，“颜笙。”
颜笙猛地睁开眼，在愣了一刻后，一下子坐了起来。当她看见南宫璃正看着她时，圆滚滚的泪珠不声不响的从眼眶溢出。
南宫璃的薄唇几乎没有血色，看上去虚弱极了。
“南宫璃！”
颜笙抱住他，将头靠在他胸前，喜极而泣，“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大家有多担心你？你知不知道你要吓死我们了！”
南宫璃无力的抬起手，轻抚颜笙的头，“抱歉，让你担心了。”
颜笙哽咽摇头，“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再看向南宫璃时才恍然发觉，他的眼睛不是红色，也不是蓝色，是正常的黑色了。
抬手，她在他眼前晃了晃，却见南宫璃弯唇一笑。
他准确无误的拉住颜笙的手，告诉她：“我能看见你，不用再试探了。”
颜笙破涕而笑，连忙跑到门口去喊叶焕和巫医。
“快来人啊，来人啊。”
听见声音，本以为是南宫璃出事了，可当他们看见南宫璃竟醒了过来，脸上都露出了释然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