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皇帝真的这么说？”
之桃回来传话，王氏还不敢相信，反复确认。
“是，皇上就是这样说的，而且奴婢看皇上那架势，好像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了。”
“难道是哀家先前给他逼的太急了？”
王氏只觉一阵心酸，“看来皇后去世这件事对他打击太大了。”
“可皇上不是失忆了吗？”
王氏摇头，叹息道：“皇帝对皇后的感情太深，哀家瞧着这失忆不过就是一时，没准哪天就恢复了。而且，就算是失忆，皇帝对皇后的心思依旧还在，可见用情至深，怕是情根终难断啊。”
“那以后可怎么办？皇上看着跟您生分了不少。”
“走一步看一步吧，哀家怕是先前寒了皇帝的心，以至于他现在对哀家这般排斥。”
“可太后您也是为了朝廷，为了南越，为了皇上着想啊。”
“或许是哀家低估了皇帝对皇后的感情，以为帝王多薄情，以为只要后宫充盈，他总是会分散一些心思，是哀家太激进了。”
之桃看着王氏一脸惆怅，便扶着她去到寝殿休息。
*
永福宫。
王氏派了一个长禧宫的宫女来给王雅霜传话，“太后娘娘让奴婢来转告贵妃，如今皇上已经不再听她的，让贵妃好自为之。”
宫女走后，王雅霜满眼失望。
本以为王氏会帮她，却不想现在连王氏都靠不住了。
“完了。”
王雅霜跌坐在地上，眼神盯着一处，眉眼间全是忧愁，“余香，你说本宫是不是这辈子都没办法得到皇上的欢心了？”
“娘娘，您别这样说。”
余香扶起王雅霜，“现在不是非常时期嘛，皇上他只是一时间没转过来弯。等时间久了，皇上会知道谁对他才是真的好。况且皇后人都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娘娘难道还怕争不过一个死人吗？”
“那本宫接下来该怎么办？现在就连姑妈都说不上话了，更别提本宫了。”
“娘娘只要一直对皇上好，皇上会接受娘娘的。”
“但愿吧。”
王雅霜渐渐发现，一切跟她原本想象中的根本不一样。从前颜笙在的时候，多少王氏说话，君天煜还会听的。现在颜笙没了，君天煜却变得冷血无情，除了君天湛，谁在他面前也说不上话了。
看来，她必须要想办法拉拢君天湛才行。
回想起君天煜临走前的那个可怕眼神，她浑身不禁一颤。这还是她记忆中那个翩翩少年吗？为什么她感觉他更像地狱罗刹呢。
她隐隐觉得，未来实在堪忧。
*
君天湛送斯恩回到北橙宫。
“要进去坐坐吗？”
难得君天湛和她如此心平气和的相处，斯恩有些不舍得分开。
“不了。”
君天湛问她，“你今日对静贵妃说那些话，就不怕得罪她吗？你可知道她现在是掌管后宫，你也就住在后宫，不怕她伺机报复？”
斯恩一笑，“殿下可是在关心我？”
君天湛脸色一冷，“本王只是觉得，你对皇嫂如此情真意切，本王很欣慰。”
斯恩挑了挑眉，又是这副表情。
每次一问他类似问题，他就总冷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他钱似的。
“皇后娘娘生前待我如同亲妹妹一般，我自然是要对她好的。谁若敢说她半个字，我一定不会作罢。”
“嗯。”
这份心思，君天湛也有，“本王走了。”
斯恩鼓了鼓腮帮，抬手对君天湛摆了摆，不情愿道：“拜拜。”
君天湛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斯恩没着急回去，就站在那目送君天湛，小声嘟囔：“明明是关心人家的，就不好说句好听的？真是一张臭脸。”
谁知君天湛突然停了下来，斯恩吓得赶紧捂嘴。
不会吧？
她说这么小声，他不会听见吧？
君天湛回头，看着斯恩的眼神中好不容易多了一份柔和，“若是静贵妃为难你，你就告诉本王。”
“嗯嗯。”
闻言，斯恩用力点头，要不是双手捂着嘴，只怕就笑出声了。见君天湛转身离开，斯恩在后面喊道：“谢谢殿下。”
她就说，他是关心她的。
君天湛背对斯恩，听见她如此雀跃的声音，唇角似有若无扯出一丝笑意。
*
庄园。
颜笙和叶焕将南宫璃接回他们曾经住的那个庄园，巫医将煎好的药端进来，颜笙主动接过来，“我来吧，你去休息吧。”
“好。”
巫医笑了笑，“我就在外面，若有事随时叫我。”
“嗯。”
颜笙答应着，然后低头一边搅动汤药，一边吹气。之后盛起一勺递到南宫璃唇边，轻声提醒，“小心烫。”
南宫璃张嘴喝了下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颜笙喂一勺，他便喝一勺。
这样的幸福，是他从来不敢奢求的，想不到这噬血毒竟还能给他带来如此好的待遇，想来也不算太糟。
喂完了药，听见颜笙起身，南宫璃下意识抓住她的衣袖。
“你要走了吗？”
颜笙轻笑，“我不走，我哪也不去。”
她将药碗放到一旁，又重新坐回来，将南宫璃扯着她衣袖的手拉下来，轻轻握住，“你放心吧，我就在这守着你，不离开。”
南宫璃对她情深意重，于情于理，她都不该丢下他不管。
更何况，他是因为她才沦落于此，身子坏了，眼睛又看不见了，她就算救不了他，也一定要陪他走完这最后一段路。
“这种感觉真好。”
南宫璃神情终于放松下来，就让他再自私一次，再霸占颜笙一段日子。等他死了，再放她回去君天煜身边吧。
“你头发都乱了，我帮你梳理一下吧。”
“好。”
颜笙扶着南宫璃坐在凳子上，她取来木梳替南宫璃梳头发，却发现他的头发掉的十分厉害。
颜笙盯着手中那一团落发，眉心狠狠一蹙，心生不忍。
“怎么了？”
见颜笙半天不动，南宫璃侧头，问她。
“没事。”
颜笙赶紧将那团落发丢到一边，继续装作无事替他梳头，然后替他束起发冠。她想着，这样他头发会掉的慢一些吧。
“嗯，还是这样看着顺眼一些。”
颜笙故作轻松的语气，来到南宫璃身前，笑道：“还是我梳的发冠比较好看，比你以前自己梳的强多了。”
南宫璃抬手，摸了摸发冠，弯唇一笑，“真的吗？”
“是啊，很帅的，不信你照镜子……”颜笙一时口误，连忙收住没再继续，脸上的笑容也僵了僵，“对、对不起啊，我……”
“没事。”
南宫璃却毫不在乎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