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
墨烨如实禀报，“一切果然如同王爷所料，颜正寒那老东西明里暗里收了不少脏银。这账簿就是在颜正寒书房找到的，里面详细记录了各官向他贿赂的脏银数额，以及时间。”
“这老狐狸比本王想象中还要贪。”
粗略扫过一遍账簿，君天煜心中大致有数，“可找到他与敌国勾结的证据？”
“没有。”
墨烨分析道：“或许是颜正寒太过狡猾，把书信都毁了。”
“倒也不见得。”
君天煜眸底跃起一缕寒光，“探子虽报有人暗中勾结敌国，但这人未必是颜正寒，也可能是谷氏。”
“那属下想办法潜入凤阳宫去探一探。”
君天煜否决了墨烨的说辞，神色还是一贯的冷漠，“谷氏向来阴险狡诈，你觉得她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摆在明面上，等你去拿？”
须臾，他紧抿薄唇，“此事稍缓，待本王再想想。”
墨烨却不甘心，“王爷，当年您为了快速取得上官将军的信任以及他手中的兵权，才答应娶他最疼爱的幺女入府做侧妃。现如今，上官将军常年驻扎边境之地，为何您不让他帮忙调查勾结敌国一事。”
君天煜眸色陡暗，“何时轮到你对本王指手画脚了？”
墨烨急道：“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属下只是……”
君天煜面色异常凌厉，“住口。”
当年，先皇突然驾崩，君天煜征战在外，未能及时赶回来。等到回京之时，一切已成定局，由君天枫继承皇帝位，谷氏垂帘听政。
谷氏害怕君天煜威胁君天枫的帝位，就四处拉拢势力。上官婉宁的父亲上官硕作为先皇的忠臣，他自知先皇心中储君之选是君天煜。故当时手握重兵的上官硕拒绝了谷氏，亲自找到君天煜。
上官硕表示愿意支持他，但条件是他要娶他的庶女上官婉宁。由于嫡庶有别，所以上官硕只说让上官婉宁入府邸做侧妃即可。
君天煜衡量利弊后，答应了上官硕的提议。
谷氏因此大怒，将上官硕一家派遣到边境蛮荒之地，常年驻守，不得传召不可回京。上官婉宁因嫁给君天煜，故才得以留在京中。
君天煜自认欠上官硕一个人情，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动用上官硕这步棋，怕的是再次连累他，恐他一家老小性命不保。他至今都留上官婉宁在府中，也是为让上官硕安心，为他所用。
君天煜与上官婉宁之间，没有男女之情，只有利益牵扯。他知她无心争宠，她亦知他对她无意。故一个安分守己，一个避而远之。
沉默良久，君天煜方才开口，“宰相府之事可都处理妥当？”
“请王爷放心，那送猪的小贩已经被属下送走了。”
今日的事，如同颜笙所想所料，从头到尾都是君天煜安排的。他去宰相府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墨烨趁乱去书房拿账簿。
*
思雨阁。
上官婉宁替夏柳上好了药之后，才引颜笙进去。
“我想单独跟夏柳聊一聊。”
屋外，颜笙忽然开口，“你放心，我不会为难她。我只是有些疑惑想弄清楚，并且不想有旁人在场。”
“可是……”
上官婉宁还是不太放心。
“冬苓。”
颜笙唤了一声。
“奴婢在。”
“你陪侧妃去正堂等我。”
颜笙虽然是吩咐冬苓，可目光却一直盯着上官婉宁。
“是。”
冬苓得令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侧妃，咱们走吧。”
最终，上官婉宁被迫让冬苓拉走。
推开门进屋的那一刻，颜笙菱唇微微扬起，眼底一片薄凉。
看见颜笙进来，原本趴在床榻上养伤的夏柳，立刻半坐起来，往后躲，仿佛颜笙是来向她索命的一般。
颜笙走到桌旁，径自坐下，凤眸扫过一眼脸色苍白的夏柳。
“你很怕我？”
那毒药是她亲手下的，又是她亲手送的茶，也是她亲眼看着颜笙喝下去，气绝而亡的。现下颜笙如此风淡云轻的坐在她面前，不免有种厉鬼缠身的错觉，夏柳怎会不怕？
“奴婢…奴婢…”
夏柳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整个人哆哆嗦嗦的。
见状，颜笙轻笑。
她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然后端在眼前若有似无的晃动着，目光盯住夏柳，“你说，我手中的这杯茶里，是否有毒呢？”
原来她记得，她竟记得！
夏柳吓得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床榻上，将脸埋在双臂之间，做出叩首的动作，“不关奴婢的事，真的不关奴婢的事。请王妃高抬贵手，就饶了奴婢这条贱命吧，求求您。”
“咣当”一声，颜笙把茶杯往桌上狠狠一掷。她起身，快步朝夏柳走去，一把薅起夏柳的头发，迫使夏柳满眼恐惧的抬头看她。
“说，是谁指使你来害我？”
夏柳惊慌失措的哭了，“奴婢…奴婢…不能说。”
“是侧妃？你怕我入府夺了你主子的恩宠，故你才出此阴招，想让我死于非命，这样你主子的地位就保住了，是吗？”
颜笙言辞咄咄逼人，故意激夏柳。
“不…不是的…跟主子无关。”
夏柳一心护主，自是不肯让上官婉宁来背锅。她着急的拉住颜笙的胳膊，声音发颤道：“还请王妃明察，侧妃她一心向善，从不与人树敌，怎么会让奴婢来害您性命？真的不关侧妃的事！”
不愧是跟着上官婉宁陪嫁的丫头，还算忠心。
“若你再不肯说实话，这罪责我就会让你主子来担。”颜笙利用夏柳护主的心，再次刺激她。
“奴婢是真的不能说，若说了，奴婢全家都会死。”
夏柳不停的给颜笙磕头，“若王妃一定要有人来承担这个罪责，就让夏柳来承担吧，夏柳甘愿一死。”
“我若要你死，大婚当晚，你就被活活打死了。”
颜笙举眸直视她，态度强势，“我只给你两条路，要么你告诉我谁是背后主使？要么我让你主子替你偿命。”
夏柳纠结的啜泣着，眼看着颜笙要走，她喊道：“王妃。”
颜笙停下脚步，背对夏柳，眼底带过一抹得逞的笑。半响，她回过身，向夏柳道：“放心，你的家人，我保他们平安。”
既然这是夏柳唯一的顾虑，那她打消便是。
闻言，夏柳如释重负的喜极而泣，“谢王妃，谢王妃。”她又连磕了几个头，这才肯松口，“是雪贵妃用奴婢一家人的性命来威胁奴婢，让奴婢在您大婚当日，给您送去那杯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