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慕青不惧反笑，“什么意思？莫不是想杀了我，给你的心上人解恨？”

柳如水低笑，“你能知晓便好。不过，”她话锋一转，点了点床上的慕容尘，“看在我这十八弟的面子上，我可以许你一个条件。”

十八弟，慕容尘。

花慕青看着柳如水的指尖方向，脑子里突然冒出几个声音——帝极有十二个皇子，六个皇女，宸王，是帝极最小的孩子。

柳如水为何要藏身大理朝王室？消失的宸王，又去了哪里？

青凰那略有掩饰的神情？

以及……那些被忽略过去，又浮现起来的种种。

容止戈，苏慕，宸王。容，慕，宸。

花慕青心下，‘咯噔’一声。

脑子里，一道天光炸开——慕容尘，就是龙国宸王？！

他不是太监？他是那个曾经无意救了她与宋家军一命的宸王？！

慕容尘，是宸王？！！！

她瞳孔骤缩，眼眶不由自主地瞪大。

柳如水看到，似乎有些意外，随后又扫了一圈几个鬼卫，了然地笑起来，“哎呀，原来花小姐还不知晓我家十八弟真正的身份啊？”

“呵呵，那我来告诉你。他是……”

“六公主！”鬼二急急地打断她。

柳如水眼刀扫过去，“放肆！本宫说话，何时轮到你个奴才来出插话了？”

鬼二白了脸，看向花慕青，猛地跪下去，“小姐，请您千万不要误会主……王爷，他，他不是有意欺瞒于您！”

鬼三鬼六一起跪下。

柳如水掩口笑了起来，十分高兴的样子。

花慕青紧紧地掐住指尖，才能保持自己现在不失控地颤抖，不眩晕，不去哆嗦。

她咬的舌尖都出血了，才缓缓地松开一点力气，却又用尽了全部的力量，看向柳如水，问：“你有什么条件？”

柳如水笑，“条件么，就是……你将宸王殿下老实地交给我，我给你留个完整的死法。”

鬼二脸色大变，又想说话。

花慕青已经先开了口，“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柳如水胜券在握，“凭什么？就凭……那克制内力的药，是我给他下的啊！嗯，也只有我，才有解药。”

她低低一笑，看向花慕青，“况且，若是你不答应我，难道……你还有更好的脱身办法？又或者，你愿意独善其身，舍了我这十八弟去了？我瞧着，花小姐似乎不是那等薄情之人呢！”

花慕青浑身发僵，因为太过用力，似乎后背只要有人用力一推，就会断裂。

她冷冷地看向柳如水，没有说话。

柳如水也不着急，笑了笑，“给你一晚上考虑，明早，我要看到你的尸体。乖乖地听话，不然，我这弟弟我不仅要带走，你，我还会叫你死的更难看。”

她说完，便悠悠闲闲地走出养心殿的大门，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从外头铁箍似的包围里，消失不见。

花慕青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咳嗽一声，也吐出一口血来。

鬼二几个连忙想扶她，却被她推开。

鬼二着急地眼睛都红了，看了眼软榻上的慕容尘，募地跪地，再次疾声说道，“小姐，王爷确实是龙国宸王，可他，并非有意隐瞒啊！他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才……”

“他有什么苦衷？”

花慕青打断了鬼二的话，声音干哑地问：“他到底有什么苦衷？你现在就说来。”

鬼二咬牙，鬼三与鬼六在后头也没了主意。

他们都知晓，花慕青与慕容尘之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甚至方才花慕青为了救慕容尘，竟然不管不顾地连杜少凌都敢挟持，可见对慕容尘，就算遭了背弃知晓被骗被利用，却依旧情根深种。

若是知晓……慕容尘是为了云后才留在大理朝，会不会……

“说啊！”花慕青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她死死地瞪着鬼二，“怎么不敢说了？！他到底有什么苦衷啊？！”

鬼二低下头，片刻后，颤声开口，“王爷是……为了云后。”

没有意料之中的愤怒与责骂。

鬼二诧异地抬头，却见花慕青像是呆了地，看着他们，眼睛里，一片茫然。

“你……说什么？你说，他为了……谁？”花慕青的声音喃喃，像丢了魂似的。

鬼二有些怕，怕花慕青这反应是受了巨大打击，心智失控了。

可话都已经说到如此地步了，若是不挑明，以后，只怕还是无穷无尽的折磨。

于是，他咬咬牙，又继续道，“王爷幼年，曾被人劫杀，偶遇当年幼时云后，被云后救下。便许下跟随云后的承诺。后王爷回龙国复仇后，再次寻到云后，云后却已经与杜少凌……定了婚约。”

鬼二说着，声音也隐隐发抖，“王爷便隐姓埋名，接近大理朝先皇，以宦官的身份，守在云后身边。为她开辟山河，为她守护乾坤，只想云后……过得快活些。却不想……云后最后竟被杜少凌逼死。云后死的那天，王爷甚至也想跟了云后一起死去算了，便吃下杜少凌给他的那颗云后亲手做出的毒11药，不想……却遇到了小姐，被小姐所救……”

他说着，却没看到，花慕青的眼睛，一点点地瞪大。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话，比她借尸还魂给叫她不敢相信的事。

脑子里，竟清晰地浮现了很多，她曾经忘记了，忽略的，不在意的过往。

那一年，她幼时，偶遇被人追杀的漂亮少年，随手救出，被他索要一千两银票。

那一天，她从那个酒铺子带回去的盒子里，装的，正是一张破旧的却十分眼熟的银票。那一天，慕容尘醉的厉害。那一天，是她前世，与慕容尘第一次相遇的日子。

慕容尘，身为宦官，却与她屡屡一起作战，出生入死，从不离弃。

在她最狼狈被逼到绝境，坠入寒泉谷底时，甚至都舍了一切地随她一起坠入。更是为了救她，身受寒毒，差点将死。

她以为，她与他，是针尖对麦芒，却从来，在她遇险困顿时，都是这个人，不要命地护了她。几次要死，几次再不甘心地醒过来。

是放不下她？所以不舍得死么？

（哎哟，写这一段的时候，某仙都陷入疯癫状态了，家人喊吃饭都喊不走……中午还有一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