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被扯得很痛。

脑子，更是像潮水一样，涌入了一股几乎陌生的记忆。

她仿佛看到了6000多年前的自己。

那山，那水，那人，还有那事。

她的眼睛，渐渐变红。

很红。

很红。

如同那骇人的鲜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那道紫色的闪电，终于慢慢停了下来。

直至最后，消失不见。

可林曦的难受感，却并没有因此而好受一点。

甚至，比之前更加的难受。

“啊----”

身体剧烈的疼痛感，让她忍不住大吼一声。

整座古井，瞬间炸裂开来。

飞沙走石。

天地变色。

芮芸站在院子里，完全呆住了。

不是说，只要林曦跳下去，就能毁掉陆家的龙脉么？

怎么……怎么会……

她呆呆的看着那炸裂开来的古井口，没一会儿，就见林曦从里面缓缓飞了起来。

没错，是飞。

没有借助任何力量。

没有绳索。

更没有帮手。

就那么……缓缓的飞了上来，最后落到了她的面前。

“你……你怎么会……”芮芸很是吃惊。

林曦冷冷一笑，神色中满是轻蔑。

“怎么，没想到我还能活着上来？”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按战家人说的，只要你跳下去，就一定会死，并且能毁掉陆家的龙脉！所以，你一定是假的，一定是！”芮芸依旧执迷不悟。

林曦瞥她一眼，缓缓走向她。

“你说的没错，是假的，只可惜，假的不是我，而是战家人对你，对整个灵女一族幸存者所说的一切！”

“对我？”

芮芸有点懵。

林曦继续向她逼近。

气势，却已和跳井之前完全不同。

如同一个神，在质疑着那芸芸众生。

“你知道当年，究竟是谁真正屠了灵女一族么？是战子黎的前世！他屠杀了我们的族人，然后嫁祸给陆亦擎，最后还假惺惺的援助我们族人中幸存的那一脉，让你们把他当好人，并对他忠心耿耿！”

听到这话，芮芸完全懵了。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除非……除非你恢复了所有的……”

“除非我恢复了所有的记忆，对么？”

“难道你真的……”

芮芸的脸上，露出一抹惊恐。

那是一种畏惧。

一种对强者的畏惧。

以至于，她都有些站不稳，直接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我……”林曦浅浅一笑，“已经恢复了全部的记忆。另外，我的能力，也都回来了！”

说完，她掌心朝向芮芸，就那么轻轻一抓。

便见芮芸手中的那两只毛绒玩偶，像长了手一样，挣脱而出，直飞到林曦的掌心之中。

看到这一幕，芮芸的眼里顿时满是恐惧。

她慌乱的朝后退。

“别……别杀我，我……我也是被骗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林曦低头，轻轻摸了摸回到自己手中的那两只毛绒玩偶，嘴角露出一抹肃杀的冷笑。

“你是被战家人骗了没错，但……你并不无辜！”

“我是无辜的！我真的是无辜的！”芮芸争辩。

“无辜？你要真无辜，会去杀那么多的人？你要真无辜，会逼着自己的女儿去死，只为了实现你们心中那个所谓的伟大的复仇？”

林曦陡然将声音加大，让芮芸心尖儿直颤。

她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不再是她的女儿。

而是……而是那6000多年前的灵女！

整个芮家，整个灵女一族，都必须听从她的号令。

谁，都不能违抗！

“我……我错了，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不会再残害无辜，我也不会再找陆家报仇，我……我更不敢再逼迫你去跳井了！”

芮芸一边说，一边不停的给林曦磕头。

鲜血，从她的头顶流出来。

一点一点，滑落到脸上，看起来可怖而又凄惨。

“如果我饶了你，你觉得我对得起那些被你无辜害死的人么？”林曦问。

芮芸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眼中的惊恐更甚。

“不……你不能杀我，你……你不能杀……”

然而，不等她把话说完，林曦就双手合十，捏了几个繁复的手印。

随后，林曦抬手向芮芸一指，便见一缕黑色的雾气从芮芸身体里轻轻飘了出来。

“破！”

林曦眸色一转，一声大喝。

下一秒，那缕黑雾即刻炸裂成灰。

很细很细的灰。

风，徐徐吹来。

那灰尘终究是随风远去，永远消失在了这个世间。

林曦轻叹了一口气。

心里，隐隐还是有点难受。

毕竟，那是她的母亲。

亲手诛杀的母亲的灵魂，这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

可她知道，如果不这样做，那些惨死在母亲手上的人将永远无法安息。

那些还妄图复仇的芮家人，也永远不会停歇。

芮芸的魂飞魄散，是她对芮家人的一个警告，更是整个复仇事件的终结。

只不过，还有一笔账，她还没有跟那个人算。

现在，也该去讨回来了。

……

秋林山别墅。

地下室。

战子黎拿着一张照片，痴痴的发着呆。

照片上的女子，眉眼带笑，明眸皓齿，如同一朵盛开的向日葵，灿烂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6000多年，已经足足过去6000多年了。

山河流转，斗转星移。

他，却又绕回到了原点。

约摸一个多月前，有天夜里，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的脑子里突然涌入了很多陌生的记忆。

他花了好几天，才捋清楚。

原来，自己不仅是战长安的儿子，更是……6000多年前一个名叫河幽氏部族的王子！

那些跨越了几千年的恩怨，让现在的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前段时间在医院碰见林曦，他才会表现得那么不自然。

他是想告诉林曦真相的。

可……他又怕告诉了林曦，她会恨他，怨他。

种种顾虑，让他终究没有把话说出口。

“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

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过来，以极快的速度夺走了林曦的照片。

战子黎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

因为，战长安已经把照片撕了个粉碎。

“你……”

战子黎很是生气。

英俊的脸上，满是怒意。

战长安却是毫不疯癫。

或者说，自从战子黎恢复了全部的记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疯癫过。

他，像从前一样的精明。

更像从前一样的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