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知府大人吴德厚，惊讶得反问着堂下匍匐着的老村长，如果不是自己亲耳听到，他还真的是不敢相信居然有这样的怪事情发生。

“这事千真万确，小的何必隐瞒大人？”

余华再一叩首，肯定地道，生怕这堂上穿着官服的大人物一个不留神就责罚了自己。

吴德厚见状，也免不了好奇这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怎么就这么严重了呢？

“难道没找郎中看过是怎么一回事吗？”

余华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只要大人对这事有疑惑就说明有戏，顿时赶忙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一一说明。

因着余家村好多人生病，所以有些黑心药堂趁机漫天要价，郎中也是胡乱开药，借机敛财。

对于这种怪病，普通的郎中束手无策，因为只会治疗些风寒这类简单的病，开一点药安慰村民们的心理而已。

而且还有人百姓认为，治了要是治不好，岂不是白白浪费钱财？自己调养调养就能好的话，就不必花冤枉钱，若是不能好，只能认命。

于是，药材越来越贵，有些人干脆自己摸索，找一两味药材煎水喝了了事。

所以死亡的人数一下子增加了好几番。

“这可是大事情，耽搁不得！”

吴德厚挥手示意余华退下在外等候的时候，心里一直寻思着是否要进京禀报圣上。

一旁的师爷拿着蒲扇，突然灵光一闪，顿时出了个主意，道：“大人，要不咱们带些个郎中和仵作前去瞧瞧，看看是否能找到一些什么端倪？”

说的时候，师爷的那两撇胡子一翘一翘地，可别多逗趣了。

“成！这回就听你的！”

吴德厚从来没有觉得这个师爷出了这么一个好主意，像以前的话，他净出些馊主意让自个儿丢脸。

于是，师爷笑眯眯的让手下去附近的药堂找了几个医师，接着还另外传唤了衙门里的仵作，往临川镇出发去了。

马车的轮子轧在地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车上，余华的眼神有些飘忽，他在心里感叹着，这还是自己活了六十多个年头以来第一次坐上了马车。

他本来还想着多看几下的，但是生怕自己无礼的举止会把大人给吓着了，顿时缩在角落上一动不动。

马车驶进了余家村，余华悄悄撩开了帘子的一角，看到了熟悉的村庄，顿时心里就激动了，条件反射性地想要站起来。

结果，因为较长时间没有活动自己的下肢，这个年逾六十的老人家腿脚都麻掉了。

站起来的时候，他眼前一黑，顿时一个扑腾就要往前摔下去，好在是吴德厚眼疾手快，及时拉住了余华，否则后果就不仅仅是磕破一点皮了。

劫后余生的余华被吴德厚搀扶着下了车，后者眼角都湿润了，我这是何德何能竟劳烦一位大人搀扶自己下车？

“谢谢大人。”

他还挣扎着要在这铺满砂砾的地面上行跪拜礼，但是吴德厚径直伸出手来托着他欲要往下的身体，嘴里还说道：“勿要多礼，赶紧带我们去看一下这些人吧。”

知府大人都这么说了，余华也没再敢说什么，心里一直在感叹总算是碰上了一个为民的好官。

当地父母官吴德厚也亲自带仵作去验尸的消息迅速传了开来，老百姓们着实是开心坏了，奔走相告。

“知府大人来了！我们有救了！”

还有好多人都想要看一看这个新来的大官到底是长什么样子，是不是有三头六臂，异于常人之处。

吴德厚知府一过来就让村长带着他们前往摆放着死尸的庙里走去。

一路上，柴门狗犬吠，百姓屋里窥，一双双犹如X光的视线穿透了泥砖房，来到了他们的身上。

吴德厚回望了一下，然后还是进入了庙里。

庙里的光线很昏暗，颇旧的门板上面摆放着零零散散的几具尸体，吴德厚刚刚进去的时候，还是被里面的气味呛得够味，这滋味真是酸爽。

“好臭……”师爷翘着兰花指，埋怨道，“呕——”

实在是受不了之后，他立马跑了出去，他差点就看到蛆虫在那里蠕动了，真是恶心到极致。

“因为原本里面还有很多尸体的，但是因为有一些尸体放置时间久了，已经开始腐烂了，所以不得不处理掉。现在留下来的是才死了没多久的人的尸体，但是不多，只有七八具。”余华已经在努力控制自己了，解释着为什么这里会这么臭。

吴德厚抬起手捂住了口鼻，用手肘示意仵作上前验尸。

只见他们熟练地扒开了死者的衣服，仔细察看。

这一仔细看，死者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除开那些泅水后留下来的伤口，这时候伤口周围已经泛白了，还有些肿胀，除了四肢，其他地方均没有什么异样。

仵作们把验尸结果告知吴德厚，猜测那些伤口可能是致死的原因。

“这么说，这并没有什么收获？”

吴德厚眉毛都揪在了一起，查不出什么吗？

为了弄清楚死因，他又去请了许多老中医去看看，但均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只是，这种“大肚子病”蔓延的范围越来越大，不只是临川镇，还有护城河那几个小镇也出现了不少的病例。

眼见事态越来越严重，老百姓乱成一团，惊恐万分地去请法师做法事，意图驱除老天爷降下的“诅咒”。

此时，太阳西斜，昏黄色的光镀在屋檐上，竟是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就在这安安静静的弄堂里，一间名为“百草堂”的药堂已经关上了大门，小屋的烟囱里已经冒出了笔直的烟，炊烟袅袅，小鸟儿也归巢了，叽叽喳喳好不欢快。

突然，有一个有些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这番情景。

“吱呀——”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然后一个小脑袋从门缝里挤了出来，左顾右盼，似乎是怕什么一样。

小药童侦查一番之后，发现没什么人，便伸出一只脚，然后蹑手蹑脚地出来了，正准备解放自己的时候，突然眼角撇到楼梯上似乎是有一个物事？

带他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个人，顿时也顾不上自己是偷偷溜出来的了，赶紧朝里面大声喊着：“师傅，救命啊！师傅，门口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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