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范儿养成指南》
第一百三十七章中岛美名的《黑礁》（十）
当张美说出这样的话时，会谈，就打了一个逗号。但在这样一个寒碜的环境下，并没有什么中场休息时间。笑容慢慢散去之后，张美继续了新的问题。
“那么，古特使，可以和我谈谈关于我的王姐姐和威叔的下落吗？嗯，就是王艾达和阿尔伯特·威斯克。”
“他们啊……”古诗温和地看了张美一会儿，“在我动身来这里之前，他们正在工作人员的邀请和陪同下，视察你母亲在广东的企业群。”
“让打黑拳打出名声的人去视察企业？”张美哑然。
“事实上，当我们确认了你们的出现之后，你们，特别是阿尔伯特·威斯克的影响，就被隔离于普通公众之外了。而且，作为一款据说评价很优秀的电子游戏，《生化危机》在中国的年轻人里也有不少爱好者，其中就有人在那些企业群里，这是我们无法排查，排查了也不可能去处理的现实。即使官方不主动去提，也迟早会有人把他们和游戏里的人物联系起来。而另一方面，既然他们已经是活生生出现的人了，我们自然就应该以真正的人待遇和他们交流。那天晚上的枪声，我们已经彻查过了。不是莫斯科旅馆的人开的第一枪。虽然我们并不确定你母亲和莫斯科旅馆的具体关系，但我们暂时不必担心你的人身安全。所以，我们除了安排海军为你护航之外，就把这些天的工作重心放在了阿尔伯特·威斯克和王艾达，嗯，你的威叔，和王姐姐，看来，你和他们的关系的确很好啊！”
两人彼此观察着对方的表情，但想要从一个政坛生涯几十年的中委的外表看出明显的信息……那往往是人家故意想流露的。
“在这个世界上，和我称得上关系很好的人，不多。他们，的确是其中之二。不过话说回来，中国政府邀请了，他们就答应了？”
“他们当然对涵盖行业众多的企业群兴趣不大，但对于属于中岛美名的企业群，他们有着不小的兴趣。”古诗很有风度地微笑着，“他们也对你的安危很关心，但我们告诉了他们关于莫斯科旅馆大体的信息，并且在确认了对你的劫持行动的主谋巴拉莱卡的信息，以及她所在的罗阿那普拉的信息之后，他们在私下里进行了闭门的长谈。长谈之后，他们就接受了我们的邀请。”
古诗的笑容很有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很难让人认为他在说谎。
而仔细想想，他也没有必要说谎，没有必要这么说谎。
况且，这并非没有逻辑。和在日本安心读书十几年的自己不同，阿尔伯特·威斯克且不说，王艾达是一名特工，而且是少年时和张雪有过交集的特工，对于全球的灰色世界的格局，她不可能没有系统的了解。罗阿那普拉这样一个位于东南亚的黑帮之城，王艾达理论上不可能不知道。
如果在真正的中岛美名的世界里，这个城市不存在，以王艾达和阿尔伯特·威斯克的智商，他们肯定能够判断出，这个城市肯定和另一部作品有关——凭空出现的一座城市，其中复杂的人际、势力关系，以及形成的历史脉络，让这一切和已有的世界格局良好衔接的能力，是什么概念，他们明白。一部因为张雪的意愿而出现的城市里的人劫持了她的儿子，这几乎不可能有纯粹的恶意。
而如果在真正的中岛美名的世界里，这个城市是存在的，那么王艾达必然至少是听说过莫斯科旅馆的情报。一个覆盖并掌控着整个俄罗斯地下世界的黑帮，一个能斩断外界的地下触须的黑帮，这种实力，以及组织性、纪律性，简直不科学——能够做到不科学的结果的，必然是简直不科学的人。这样的人，王艾达和阿尔伯特·威斯克必然会想到张雪。
一个和张雪有关系的组织，劫持了她的儿子，虽然不能确定其目的，但肯定不会危急人身安全了。
——和中国政府殊途同归的判断结果。
再仔细想想，阿尔伯特·威斯克对中岛美名做过的事情抱有兴趣，倒也是很合情的了。
“那么，他们知道你来见我的事情吗？”
古诗坦然点头道：“关于你的事情，我们原则上对他们是开诚布公的。”
“那么，他们有没有什么话叫你捎给我的？”
“有倒是有，不过是一个问题。”古诗停顿了两秒，“他们想问你，是否需要他们和你汇合。”
“哦？”
既像是疑问，也像是无意义的感叹。张美再度陷入了长长的思考。
古诗依旧很有耐心地等待着。
良久，张美忽然起身，走向了放在船舱角落的保温袋。
“古特使，要不要吃个冰淇淋？”
“啊，我就不必了。”
“哦，这其实也是海军送的，没有那些名牌儿的口味儿那么花哨，我觉得口感也挺不错。”
自己舀了一大碟，带着小塑料勺，重新回到座位上，张美津津有味儿地吃着，边吃边说：“古特使，麻烦你回去之后，转告王姐姐和威叔一声，既然他们选择了就地考察，那就好好看看，认真看看，仔细看看。无论他们看多久，我始终会在和他们汇合之后，再决定做实质性的判断和事情。”
古诗细细品味了一下，郑重地点头道：“请放心，我会亲自如实转告他们。”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巴拉莱卡说，她在带我走的时候，派了一个叫洛克的日本人和驻港部队谈判，那么，他现在如何了？”
看着大快朵颐的张美，古诗无奈地笑了一下。
“其实，那个洛克，差点儿导致了我们的误判。”
“误判？”
“那个洛克，第一时间现身了，以莫斯科旅馆驻罗阿那普拉代表的特使的身份。他开诚布公地解释了巴拉莱卡出手是为了保证你的人身安全的第一目的，这个，无论有几分真，倒不必计较。但他说巴拉莱卡带着你将开往的目的地是菲律宾。而结果是你们的船径直南下靠着越南一方。当你们有在金兰湾靠岸的迹象时，我们一度猜测洛克是巴拉莱卡派的死间了。如果不是这样，我们也不必临时让405浮起来了。幸好，之后我们确认了你的安全，巴拉莱卡对你也很礼貌。”
古诗的话说得平淡，却包含着惊心动魄。死间，一个很微妙的说法。改变航线直往罗阿那普拉，是自己临时的意愿，巴拉莱卡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不顾当时达奇的震惊和反对。
现在看来，巴拉莱卡算是毫不犹豫就把洛克给卖了，虽然当时她或许并不觉得这将涉及到洛克的生死。也或许，在她的心目中，中岛美名的儿子的意愿，给中岛美名的儿子留下一个好印象，远比黑礁商会的一个谈判员的生死重要得多。
洛克，或者说本名冈岛绿郎，《黑礁》这部作品的主角儿之一。
思考间，那种对NPC们吃干抹尽然后弃如敝履的感觉，萦绕在张美心头。哪怕这一次和自己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蜕变成为真正的穿越者，是一个漫长而不好受的过程。
无论如何，和古诗的交谈，是令人愉快的。对方的气质和神色，还有口吻，始终文质彬彬，很有耐心，说出口的话，不仅点到即止，也有礼有节，至少表面上有情有义。
慢慢将一碟冰淇淋吃完，张美左手捏着纸碟和塑料勺，起身朝古诗伸出右手。
“古特使，很高兴和你见面。”
古诗也立即起身，和张美握手。
“张美，我们也很高兴，能和你开诚布公地交谈。”
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那么，这次就到这儿吧！对了，刚才和你在岸上，站你旁边的张维新，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那个人啊，他原本是香港警察队伍里的人，加入过飞虎队，被派到黑社会里卧底。后来因为看白了香港政府内部的腐败，身份暴露之后，索性就真的加入了黑社会。渐渐升到了四一五的地位，被派到罗阿那普拉负责。也说法是他的身手不错，在这座城市里镇得住场，也有说法是他毕竟当过卧底，虽然有功劳，还是被发配了。不过，这些都是香港回归前的事情了。回归之后，虽然是一国两制，中国政府也不会任由黑社会在社会上横行。再加上不久之后爆发的金融风暴，在你母亲的配合下，整个香港的黑社会，全部被连根拔起了。要么烟消云散，要么改换门庭依附于你母亲。虽然，你母亲从来不承认和他们有统属关系，具体的管理，也是由我们国安局专门成立的一个空壳子司在当门面。张维新的上级也在其列。所以，虽然报告上说他和巴拉莱卡决斗过，但你母亲下令把罗阿那普拉这座城市的管理权移交给巴拉莱卡代表的莫斯科旅馆，他也不折不扣地执行了。当然，也有情报说他和美国中央情报局有瓜葛。不过在98年之后，就再没有这样的迹象了。作为中岛美名的继承人，你完全可以对他下命令。不过，如果你也不想公开身份的话，那在程序上就得通过我们的国安局转一次手了。”
程序……
细细听完之后，张美轻轻放开了手，脸上露出了笑意。
“四一五啊，古特使也了解那些旧时代的切口？”（注1）
古诗温文尔雅地点头道：“的确都是些封建糟粕了，但出国来到这样一座城市和你见面，事先总要了解一点。有备无患。”
“也是，被历史淘汰的东西，也是历史的一部分。大绝大多数人的日常生活中绝迹，并不妨碍它被记载。”张美转身走去打开了舱门，然后回头说，“古特使，既然王姐姐和威叔暂时不和我汇合，那我也总得找点儿事做。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尽早让那个洛克回这座城市来，我想亲眼见一见他。”
（注解1：关于切口，源于清代的三合会，或者说洪门。这里的四一五是指的职位。关于这些黑社会的职位称呼：四**指龙头，又称坐馆，为全社团最高领导人。四加八加九等于廿一，再加三八为一个“洪”字，意指“洪门”龙头大佬。四三八指二路元帅，每堂口设有一名或多名，在平时二路元帅往往有职无权，也有退任坐馆受会员爱戴，被推举为二路元帅。四二六指红棍，四乘二十六加四等于一百零八，意指水浒传一百零八个好汉，其中武松手执红棍，因而得名。通常是说4+2+6=12，底数简称十二底，是金牌打手。四二六中最能打得者则为双花红棍。四一五指白纸扇，四乘十五加四等如六十四，意指易经六十四篇，心明术数之意，术士多有白纸扇在手，因而得名。通常是说4+1+5=10，底数简称十底。负责文职，讲数，通常亦负责社团财务，管理数簿。四三二指草鞋，四乘三十二加四等于一百三十二，明代末年一百二十八名和尚及四名平民合力抵抗西鲁族人入侵中原，因和尚多穿草鞋而得名，简称九底。负责对内外事务之联系，通常交游广阔。四九，九底以上的职位全为大底，经入会仪式入会者则为四九，四乘九等如三十六。因洪门大典开堂收马，所有入会会员必须背诵洪门三十六誓而得名，入会三年不当扎者则被称为老四九。蓝灯笼，所有有意入会而未经仪式之会员。初头只需简单向社团封利是效忠，以往已死，等良辰吉日举行入会仪式就重生做人，传统中国人死后家门外都会挂灯笼。总之，如文中人物的话，这些都是过去的封建糟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