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郑堇华做的这一套‘梅、兰、竹、菊’系列还真的挺管用，短短四天这些涂画好的模具陶瓷竟然已经销售了十几套，并且手工制陶体验馆这一噱头更是让木槿美术馆的火热程度更上一层，可以说是一石二鸟。
不过让桃夭夭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郑堇华所画的‘梅、兰、竹、菊’这款瓷器也不局限与一种风格，每一套都做的绘声绘色，风格虽然相似，但是画面上却各具特色，颜色选用上也不尽相同，可以说是‘灼灼其华’所做系列的升级版。
而且每套价格都是不低于两千，有几个甚至竞拍到了六七千，虽然不是特别高，但是对于桃夭夭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了，可以买很多灼灼其华的画册了。
调着颜料的桃夭夭还没幻想完，手机响了起来，桃夭夭翻来覆去找到了手机，听到铃声不断手机一旁认真描线的郑堇华也不禁皱了皱眉。
刚找到电话对面就挂掉了，不一会儿就发过来了一个信息。
‘夭夭，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你确定你不出去玩玩？我去找你！’
桃夭夭稍微想想，这几天基本都跟郑堇华待在一起，颜料都是她帮忙调的，各类工具也是她帮忙递的，可以说是一直任劳任怨，忙成了一只随叫随到的小蜜蜂。所以这几天郑堇华的成果，虽然没有她桃夭夭的功劳也有她的一份苦劳，但是到现在郑堇华跟自己说的话除了需求颜色以外都不超过十句，而除了那晚请自己吃了一顿没吃两口的火锅甚至连谢谢都没有，桃夭夭想想就为自己感到有些不值。
本来跟美术馆签兼职合同的时候就没有包括国庆最后一天，所以今天大概自己也可能是没有工资的，听到俞小小的一声呼唤，桃夭夭顿时也有些心动，但是瞅着面前一脸认真模样的郑堇华，桃夭夭虽然有些犹豫，但是忍不住狠了狠心。
“那个……”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旁边郑堇华递过来的手，桃夭夭赶忙递过颜料盘，但是再看着面前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的胚体素胎，桃夭夭只好再次充当人体支架，端着颜料盘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
郑堇华其实内心也有些犹豫，其实自己已经早就达到预期目标了，只是现在的这种氛围让他忍不住想要一直保持下去。
所以描线的同时郑堇华眼睛余光还不停斜瞥桃夭夭所在的地方，窗外的阳光虽然不太明媚，高大的梧桐树也甚至遮盖住了大部分阳光，但是却有着说不出的灿烂悠然，光影斑驳在桃夭夭的白皙的脖颈上，小巧可爱的脸庞上似乎笼罩着一层淡薄的白光，温暖而令人舒心，丸子头的几根修长的流海随风摆动着，每一下似乎都敲击在了他结冰许久冰冻三尺的心脏上。
郑堇华一时有些失了神。
“哥……”
身后的一声呼唤让郑堇华瞬间清醒了过来，手上的笔一抖，瞬间胚体素胎上的画成了另一幅模样。
郑堇泫看着面前一脸怒气的郑堇华，仅仅只是侧脸就让他脊背发凉，面前的郑堇华宛如一头被踩了尾巴的猛虎，此刻似乎正在努力克制自己不会立即扑上来的情绪。
上次出现这个表情的时候还是家里没纸了自己错把他的画拿去做了厕纸，郑堇泫想想那几天屁股都辣辣的以及手腕上的红肿半个月都没消掉，不禁浑身毛孔都在颤抖。
‘我又做错了啥！’
郑堇泫心里默默地把自己这几天的行为快速地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并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妥的做法。
但是低下头就看到了胚体素胎上‘竹’的那一截被糊成了一坨，一副打扰了的‘表情’转过身蹑手蹑脚地就走开了。
桃夭夭其实也有些很无语，这是他扔掉的第六个胚体素胎了吧，每一个只要是画错了一点，然后就被郑堇华丢弃了，这在桃夭夭看来，真的是特别浪费了，要知道她对浪费可以说是深恶痛绝，而且本身这些胚体素胎就是不小的开支。
桃夭夭头脑一热忍不住从郑堇华手上拿过笔就要添上一笔。
而郑堇华也被桃夭夭的举动吓了一跳。
这样就结束了？
站在门口的郑堇泫捂着小胸口大口地喘着气，但是小心脏还是不禁砰砰跳动着。
郑堇泫本来是通知哥哥这几天已经完成了初步计划，接下来只要他不跟苏楣莎倔还剩下的欠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自己也应要求把他的画本拿了过来，准备这几天打包好一起送回公寓，谁曾想自己一开口就闯了大祸。
不过随即郑堇泫也意识到一个问题。
郑堇泫清清楚楚地记得哥哥今天早上对自己说今天只是来收拾东西，再者退一步讲，哥哥在工作的时候也是出了名的一丝不苟，就连家里经验丰富的工匠都多次感叹自己认真不受外界干扰的造诣远不及与他，尤其还是在给陶瓷上色方面。
而且更让郑堇泫想不通的是，这个平常把陶瓷作为人生终极信标的哥哥，如果要说心里顺位的话，绝对是陶瓷第一位，自己第二位，更何况这可比上次把画纸当厕纸严重多了，但是郑堇华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扑上来。
此刻胳膊上的肌肉记忆还是让郑堇泫有些颤栗，而且刚才自己走得太快似乎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难道说……’
扒着窗户就想看里面发生了什么。
郑堇华有些诧异地看着面前一笔一笔很认地真描着的桃夭夭，很显然，面前这个总是闯祸的小女生是想帮自己修缮这个自己想要抛弃的胚体素胎。
但是她的笔画却并不没有她的态度般‘认真’，准确来说应该是手抖，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
桃夭夭也很郁闷，她想在那团黑点里勾勒出一个屋檐，不知道为何自己的手抖症状再次发生，这个该死的手脑不协调或者应该是手残病，在郑堇华的注视下，症状越来越严重。
原本想要拉直的笔画越来越扭曲，以至于后面跟蚯蚓一样爬，桃夭夭也没想到这么难操作，因为着急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然而就在夭夭叹了想要放弃的时候，一双手再次附上了自己的手，不知道为何，他的手虽然没有那么有温度，甚至有些冰凉，但是却格外让人安心。
而且面前不动声色的郑堇华似乎也明白自己的心思，一笔一笔勾画出了自己脑海中的模样。
郑堇泫显然也被这一幕惊呆了，站在窗外一脸吃惊的表情，这是第二次了吧，要说制陶体验的第一天是帮桃夭夭解围，但是这次还能有什么去解释。
看来自己一从开始的感觉是对的，这两个人确实是有些什么的，但是还没来得及等郑堇泫思考完，抬起头就看到了迎面走过来的苏楣莎，一个慌张，手上捏着的画本掉了下去。
书本落在地板上清脆的声音让桃夭夭瞬间清醒了过来，挣脱开郑堇华的手。
“你干什么？”苏楣莎挣开郑堇泫拉着的手推开了门。
看着两个人一个在认真描画，一个端着颜料盘站在旁边规规矩矩，郑堇泫这才舒了一口气。
“没事没事，这里有些潮，还不是怕你会有些受不了！”郑堇泫一旁打趣。
“我又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富家千金！”看了看面前坐着一脸端详的郑堇华，再看了看旁边一脸红晕的桃夭夭，苏楣莎本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转过身就对着后面的说到。
“你们进来搬吧！注意这些都是易碎品，要轻拿轻放！”
临时制陶坊的东西虽然看着不少，但是苏楣莎请的人更有效率，短短一刻钟就已经搬空。
看着一直站在角落避让的桃夭夭郑堇华几度想开口，但是又看到郑堇泫一副张牙舞爪的‘禁止’示意，再加上旁边的苏楣莎一直冷着脸，郑堇华还是忍住了。
直到郑堇华、郑堇泫、苏楣莎几人全部都离开桃夭夭还呆呆地站在角落，脑子里的情绪五味陈杂，摸着依然砰砰直跳的心脏，内心的悸动似乎依然没有从刚刚余韵中消失。
难道这就是喜欢吗？
在走廊里抬起头看着郑堇华跟苏楣莎渐行渐远的背影。
桃夭夭忍不住指责自己，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无耻了呢，这次以后还是离他远点吧。
跺了跺脚忍不住警示自己，但是随即却发现踩了一个东西，捡起来才发现是一个本子，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个画本，上面写着四个刺眼的字。
‘华而不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