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那么久都不来看莫莫？好不容易来了，还偷偷躲着我！”莫莫嘟着嘴巴，他每个周末都守在门口，却瞧不见熟悉的车在门口停留。
一次次的等待，等来的却是一次次的失望。这个年龄的孩子，本就是敏感的，他们虽然不太理解情感这事儿，却多多少少是有些预感的。
倾歌被问住了，自从那件事后，她的确很少再来福利院，即使来，她也只是将东西放在门口，然后偷偷地离开。
她不是讨厌莫莫，而是看到莫莫，就会想起心底深藏的那个名字、想起那个人，倾歌不想回忆起任何有关他的事。
莫莫是她和莫思辰从某个胡同里捡回来的，他们还一起把这孩子送到福利院，并给他取名莫莫，这个名字来自莫思辰的姓。
每个周末，他们都会约好了一起到福利院去看莫莫，一来二去，和这孩子的感情自然就深厚了。
自从那件事后，她来的次数少了。
想起之前的事，有一丝的恍惚。
“不是的，姐姐只是太忙了。”倾歌无力地开口。
“姐姐你骗人！你分明就是不想要莫莫了！”小男孩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闪着泪花，明明可以大声地哭出来，可他却拼命忍住“姐姐，你若是哪天不想要莫莫了，记得提前说一声，莫莫不怪你，只是不想再次被不声不响地抛弃。”
试问一个四岁的孩子强忍着泪水，然后和你说‘不怪你’的话，懂事的一塌糊涂，你不会心疼吗？反正倾歌是心疼的。
拉过男孩的手，将他抱在怀里，摸摸他的头，轻声细语地哄他:“莫莫，放心吧，不论什么时候，姐姐都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只一句话，强忍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滴落在倾歌手上，滚烫灼手。
莫莫虽然年纪不大，但在福利院里也曾听一些阿姨们私底下偷偷议论过，说他是被亲生父母抛弃，是倾歌姐姐和思辰哥哥将他带到这儿的。
没有哥哥和姐姐，就没有他。
在他心里，阮倾歌和莫思辰就是他的亲人。他对所谓的爸妈没什么印象，但对这两人却是在意的。
越在意，才越怕会失去。
所以，他才会那么敏感，因为怕被再次抛弃，再次无家可归。
“姐姐，你说的可是真的？”顶着一双泪眼，认真地看她。
“真的，不骗你。”倾歌温柔地将他眼角的泪痕擦掉。
“那拉勾。”说着，伸出肉乎乎的小手。
“好。”倾歌笑着伸出手。
两人拉了勾后，莫莫皱着的小脸才舒展开来。
“姐姐，你过来，莫莫有东西要给你。”兴奋地拉着倾歌，往房间跑去。
“莫莫，慢点，别摔倒了。”倾歌温声提醒。
莫莫双手背着，将东西藏在身后，一脸神秘地看着倾歌“姐姐，你猜猜是什么东西？”
倾歌已经瞟到他手上的画了，但她还是故作沉思了几秒，然后开口“玩具？”
男孩摇摇头，笑道“再猜。”
“姐姐实在是猜不出来，你就告诉我吧。”倾歌妥协。
“噔噔噔噔！”把身后的画拿出来“姐姐，莫莫在想你的时候画了幅画，现在送给你！”
倾歌接过画，上面画着两个人，一大一小，左边的小人是莫莫，右边的大人是她。
虽然画工稚嫩，只大概看得出画的是什么，但她却觉得这是自己收到的最好的画。
“谢谢，姐姐很喜欢。”将话收起来。
莫莫悄悄打量了她的脸色，然后开口“本来还想画思辰哥哥的，可是他惹姐姐生气，莫莫不想理他！”
瞧着他孩子气的口吻，倾歌笑了笑，道“姐姐没有生气。”
莫莫摇摇头，说“不对，姐姐说谎，我都看到他把你惹哭了。”
倾歌闻言，愣了一下，不曾想，自己偷偷跑到福利院里哭，却被这孩子看见了。
“你看错了，姐姐只是眼睛里进了沙子。”
莫莫歪着头，似乎不相信。
“好了，姐姐陪你去玩？”试图转移话题。
“好啊！好啊！”终归是个孩子，一提到玩，就兴奋得不得了。
“想玩什么？”
“堆城堡！”
“走，堆城堡去喽！”倾歌抱起他。
“堆城堡去喽！”兴奋地挥着手。
倾歌陪着莫莫玩了一阵子，就被院长叫过去了。院长向她说了莫莫的近况，然后两人聊了一些别的事情。
快乐的时光总是非常短暂，倾歌向院长说了一声，就要回去了。
莫莫突然冲上来，狠狠地抱住她。
“莫莫。”
“姐姐，你下次还会再来看我吗？”
“会的，姐姐有空就来看你，莫莫要乖乖地听院长妈妈的话，乖乖吃饭，不能挑食，知道了吗？”柔声嘱咐。
“知道了，姐姐放心，莫莫会乖的。”
“那姐姐就先回去了？”
莫莫放开倾歌，朝她挥了挥手，眼里带着不舍“姐姐再见！”
“再见。”
“倾歌姐姐再见！”其他孩子附和。
从福利院里出来，倾歌一路上都在想，莫莫多乖，多懂事一个孩子，怎么会有人狠得下心来抛弃他？
生而不养，为何要生？
车开出一段路，倾歌在一家咖啡店附近停下，没有下车，只是失神地望着窗外。
回过神来，当作没事一般，驱车离开。
咖啡店外的梧桐叶落了，又是一年春去秋来。
罢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景如此，人亦如此。
回到家，沈之扬正在画画，他不知什么时候把画架给搬了过来，客厅被他搞得乱糟糟的，废纸到处扔。
“你怎么回来这么早？”瞥到地上的废纸，声音中带有一丝丝的心虚“额，我马上就收拾！”连忙把地上的废纸收了起来。
“嗯。”倾歌觉得很累，没心情理会他，应了一声便回房了。
‘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某人站在原地，摸摸脑袋，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谁惹到她了？
出门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回来就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摇了摇头，收了画架，开始打扫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