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宿舍中央的木椅上，坐着一个孤单的身影。
那人面带困惑，他眼眸微眯，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这件事让他有些无法释怀，但却百思不得其解。
他抬起头，看了看对面木椅上坐着的柳成蹊，他正喝着豆浆，从老远就能闻到那股浓郁的飘香。
嘴被他塞的满满当当，看那架势就像个饿了两三天的孩子见到馒头时的样子，眼中满是对食物的渴望，那股纯真从未退去。
半柱香前，经过红袍一事，大堂在无人敢发表怨言，他们深知万鬼鉴的篇幅，即便让他们不知疲倦的写上一天一夜也未必能一字不漏的写完。看着红袍离开的背影，众人说不上难过，反倒更多的是一种窃喜。
这也是柳成蹊想要结果，虽然今天的确还有些事情未说，但今天的事情繁多，他真的无心授课。至少让他缓缓，让他喘口气。
他走到白曜的座椅前，然后毫不避讳的转过身，朝后一仰。扑通一声，柔软的坐垫弹性十足，原本身心俱疲的他也得来了短在的放松。他闭上眼睛，真想一头就这么睡去。
他很清楚，自己今天所作所为不过是一番空谈，但今天的事却令他感触颇深。
他是个很八卦的人，但茅山法会他并不在场。说真的，那两天真的令他坐立难安，虽然身在天一道，但他的心早就飞到九霄云外的法会上去了。
也就在当天晚上，柳成蹊就得到风声，他听说白曜在法会上折了面子，而折他面子的人竟然神乎其神的选择了加入天一道。
这种剧情柳成蹊是喜闻乐见的，他很期待二人再见面会摩擦怎样的火花。可今天发生的事，却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当他今天来到大堂时，虽然紧赶慢赶，甚至连饭都没吃，但还是来晚了一步。
一切已经开始了，一切也都那么戏剧化，就像是刻意安排的一般。
看着地上碎了一地的陶瓷面具，柳成蹊心中却产生了一种无名之火。他看着一切的始作俑者，一个身材消瘦，头发斑白，甚至就连阳气也所剩无几的老人。柳成蹊看着他，却气不打一出来。
可这种人又怎会出现在今日的大堂，又怎会与新生混为一谈呢？
柳成蹊走到白曜面前，白曜好似早已料到他的到来，甚至旁边还摆了一把椅子。
柳成蹊气极反笑，他并没坐下，只是郑重其事的看着白曜：“你清楚你在干什么，白曜？”
“当然，他的面具碎了，而我在帮他。”
白曜平淡的回了一句，丝毫没察觉到柳成蹊话语中的极力掩饰的愤怒。
闻言，柳成蹊坐到木椅上，他也必须做到木椅上了。如果站着，反倒会显得低人一等，这是柳成蹊绝对不远看到的。
柳成蹊坐下，目不斜视的看着白曜平静如水的眼眸，他问道，但还是在压抑着，他想听到一个满意的回复，他更想让白曜停手，别再意气用事。
“这么说还是我把你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可柳成蹊的话锋一转，一字一句的说：“那我问你，你让他找的是不是凋零那块儿？”
白曜突然沉默了，而他的沉默恰是最好的回复。
柳成蹊倒吸一口凉气，语气也顿时冷了下来，不含一丝温度。
“就因为他在法会上折了你的面子，你就要把他往火坑里推么？你是不是玩过了！”
说罢，柳成蹊抓住白曜的胳膊，而白曜面色一凝，杀气毕露。那一刻，白曜看柳成蹊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而柳成蹊感觉自己喉头一紧，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白曜扫了眼在场众人，他们明显有些局促不安了，而鬼霁更是楞楞的看着白曜，她只想听句准话，其他一句一听不进去。
白曜拍了拍被柳成蹊抓过的衣袖，然后平静的说道：“他既然是我天一道的弟子，我自然不会害他。有得就有失，这块面具既然想要，那就该拿出点本事来。”
这句话看似是在说鬼不予会平安无事，但实际上就是一句空话，说了跟没说，没有丝毫差别。
说罢，他转头看向柳成蹊：“柳成蹊，你要愿意离开我不拦你，但一要想留下就该本分一点。”
以柳成蹊性格而言，这明显就是一条逐客令。柳成蹊看着白曜，眼中多了一丝复杂。他凑到白曜耳旁，小声说道：“你明明清楚，凋零的境已经失控了！”
白曜点了点头：“我自有分寸，先静观其变吧，现在下定论还太早了。”
神乎其神的，柳成蹊竟然静下心来，他坐在椅子上，虽然依旧感觉屁股下面像是有着钉子，但还是忍住起身活动活动的想法。
的确，现在的确太早了，可真到了危难关头，真的还来得及么？
睁开眼，眼前空空荡荡的大堂里一个人影也看不到。不知睡了多久，但感觉就好似过了一瞬。
他揉了揉干瘪的独自，此时的他对饥肠辘辘这四个字可谓是深有所感。
“你醒了。”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柳成蹊在毫无防备下被吓了一跳。他侧头，没好气的看着鬼不予，见他坐在木椅上正襟危坐的样子，却不禁笑出声来。
鬼不予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有些狐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但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
过了一阵，柳成蹊才止住了笑声，他看着鬼不予，有些狐疑的问了一句：“别人都走了，你怎么还在这儿呢？”
“当然等您。”
鬼不予不假思索的回应道。
柳成蹊嘴角一抽，连忙摆了摆手：“等我干嘛，就算你是我亲传弟子，我今天也不会特殊对待的。”
鬼不予点点头，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
“是这样的，在凋零的镜像迷宫中，我碰见了一个人。”
鬼不予话说一遍，转而看了看柳成蹊的反应。见他神色凝重中带着一丝好奇，这才继续说道：“他说，他是您最得意的弟子，他让我代他向你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