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肉饼铺的小摊旁摆着两张圆桌,却只放了一把椅子。
椅子上此时正坐着一个男子,他面前的盘子上除了些许残渣外空无一物,但他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记得你说你们家茶水是免费的,那再给我来盏茶吧。”
男人将目光从盘子上移开,神情显得意犹未尽。
小摊的中年老板并没作答,只是弯腰拿起一个冒着热气的陶瓷茶壶,一手握把、一手撑底递了出去。
男子顺势接过,他还是讲究一些仪式感的,只见他站起身右手持着茶壶,左手则是将右臂的衣袖推了上去。
手臂没动,只是手腕微微用力。水壶倾斜,壶内的晶莹透彻的茶水顺势而下。
男人看着陶瓷茶具里的茶水,好不容易有些闲情雅致顿时烟消云散了。
男人打开茶壶盖子,指着茶壶里无色透明的水问道。
“老板,茶水怎么没有茶叶啊?”
中年男子脸上没有掀起一丝波澜,他只是走到男人身旁指了指壶底的沉淀物,语气淡然自若说。
“喏,那不么。”
男人一时语塞,但毕竟这是免费的,不喝白不喝,只好一仰脖喝了下去。
茶杯放下时,迎面走来了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那女子从中年老板身旁拿了个凳子,继而她绕过没人的那张桌子,走到男子对面走了下来。
“饿了吧?”
见女子落座,男子当即问道,手则是有意无意地敲着茶杯的杯壁。
周围人来人往,目光不时瞥向这边。女子显然有些怕生,她双手虚握撑着大腿,显得很不自在。
“给我倒杯茶就好了。”
男子点点头,继而对这中年老板吆喝道:“老板,再来个杯子。”
老板不急不缓的拿出一个茶杯,连去送都懒得送,只是站在原地,伸手递着。
白衣女子起身接过,然后将茶杯推送到男子面前。男子拿起水壶,继而温热的清水尽数落入杯内。
女子看着茶杯内的清水,神情也变得有些怪异。男子见状,有些戏谑的说道。
“这是免费的。”
女子有意无意的向中年老板的方向瞥了一眼,见他正调制着肉馅,并没有理会这边。继而,她双手捧着茶杯抿了一口。
女子放下手上的茶杯,杯内的水荡起波澜,但还是依稀映照出鬼霁的脸。她还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正襟危坐在那把圆凳上,显得有些不太自然。
鬼霁试探着问道。
“我们,回家吧?”
男人则是摇了摇头。
“今天回去的话,明天可是回不来的。”
鬼霁低下头,嘴上喃喃的念道。
“我不想去参加内门比武……我只想和你在外门一起修行。”
明日是法会的最后一个部分,是争夺内门资格的比试。短短三日发生太多事情了,鬼霁真的没心情再去比试,再去争夺了,她累了。
男子自顾自的倒了杯茶,虽然倒出来是无色无味的水,但喝下去时仍是有些苦涩。
“好,不比了,咱回家。”
男子放下手中茶杯,继而又对老板吆喝道:“老板,再来十个肉饼,要烤久一点,烤焦一点。打包带走。”
当马车停歇时,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
路费鬼不予早已付好,他摇醒一旁熟睡的鬼霁,二人便匆匆下了马车。马车主也很累了,他将马栓到一旁的树上,这才安心的打起盹儿来。
二人面前是座山峰,山峰不高,在山脚下就能看清山顶的全貌。山上杂草横生,漫山遍野都是些叫不上名的野花野草。山顶则是一座道观,道观内部能修能补的地方已然都被换了个遍,但表面看着还算有模有样。
山上有一条石子铺出来的路,这条路上寸草不生,除了石头便是沙子。
二人一前一后走在石子路上,那条路直通山顶,没用多时二人便来到了道观前。
道观四四方方,是一个典型的四合院。中间镂空,面积很大却被一扇拱门一分为二。道观门外悬挂着一个牌子,牌子上歪歪扭扭的写着“蚩阴观”三个大字,字虽难看,却难掩字迹的豪迈。
鬼不予推开门,门内还是他们走时的模样,除了门上积了一层灰尘外,别无二致。
鬼不予先行走了进去,鬼霁也紧跟着走了进来。现在是清晨,天刚蒙蒙亮,二人很识趣的并没有去主室找师父,他们很清楚师父的作息规律。他老人家不睡到自然醒是不会起来了,更何况今日还起了雾,他老人家要想起来至少也要等到今日下午。
二人刚走进了他们的休息室,鬼霁便直接扑倒在自己的床上,床板有些硬,但躺上去却很安心。
鬼不予则是取下背着的行李,将其放到床铺上,继而,他坐到床边看向地面。
房屋内的地面也是石头铺成的,而这些石头此时正泛着晶莹的光,准确说是石头上残留的水渍这泛着晶莹的光。这并不明显,鬼不予进来时也没注意到。难怪休息室的屋内显得格外整洁,原来刚刚房间被师父清理了一番。
他撇了眼鬼霁,见鬼霁已经睡着了,便没忍心去叫她。
鬼不予起身,轻手轻脚的推开了休息室的门走了出去。
鬼不予穿过拱门,停在了主室的门前。
门虚掩着,里面很黑,没有半点光亮。主室没有窗户,黑暗潮湿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鬼不予推开门,正对着门的是几尊雕像,雕像上裂痕密布,有些摇摇欲坠。雕像前,还摆着一些贡品,但这些贡品没一个是货真架实的,全都是些仿制品。房间很是空旷,给人的感觉很不充实。
房屋内侧有着一扇门,门并不起眼,门前还被一张大布蒙着。
那是师父的休息室。
休息室的门旁,此时正放着一把扫帚和一把拖布
此时那把破布条做成的拖布正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水滴在地面上,久久不能干涸。
一股暖流流过鬼不予心尖,他走上前去,伸手拉开了休息室的门。
休息室的床上此时躺着一个男人,他侧着身子,看不到脸。
那人皮肤白雉,一副书生打扮,床边还放这个箱笼,箱笼里都是些笔墨纸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