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我陪你聊的还少吗？嗯，细想想好像也不多。"那好吧，哎，不许再乱点菜！"

"知道啦，财迷鬼！"徐子彧不由分说地拉了我就走。

其实我挺喜欢金海湾的环境，高劲松也曾带我来过，小小的包厢并不显得逼仄，反倒让人有一种轻松随意的舒适感。

徐子彧要了两瓶啤酒，却只给自己的杯子里倒满。我轻轻敲着桌子道："不许再喝醉了，你最近醉的有点儿频繁。"

"知道了，管家婆！"

我瞪他一眼抄起筷子吃了两口菜："你，去看过他吗？"

"冯叔叔啊？昨天才去过，还是以冯婷婷男朋友的身份。"

"他，怎么样？"

"还行吧。"徐子彧喝一口酒，"情绪偶尔会有些波动，病人嘛，大多会这样。你呢？"他看着我，"还是决定要做？"

我点点头，又去埋头吃菜。当然要做，既然从最初就决定了，又怎么可能放弃呢。

"还是那句话，高劲松那里要瞒到什么时候？"

"手术之后。"我抬头看着徐子彧，"问你个问题，你觉得高劲松跟我在一起，是爱我还是同情我？"

徐子彧笑一下："你怎么还在这个问题上绕着啊？你自己难道感觉不出来吗？"

我懊恼地用筷子点着额角："我真的很迟钝啊。"

"你只有在你自己的事情上才迟钝。"徐子彧叹口气，"你究竟为自己想过多少？"

"想的很多啊！"我争辩道。

"那就是想得太多了！这都多久了，你居然还在这个问题上兜来兜去的，你都在想什么？还觉得自己条件太差？"徐子彧的情绪有点儿激动。

"本来就是嘛。"我低声嘟囔道。

"就是个鬼啊！"徐子彧瞪我一眼，"你哪点儿比别人差了？你究竟在跟谁比？冯婷婷啊？"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不知该如何回答，想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对啊，我好像真的一直只是在跟她比较呢，我经常和她在一起自然也就容易拿她作比较了。"

"哎，连她爸爸自己都说她不如你呢，你老那么自卑干什么？"

"你搞清楚，他那样说是因为知道我也是她女儿了，那不过是给我的一种补偿一种安慰而已。"真的是这样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不是显得我更加可悲了吗？

"不是！"徐子彧重重地放下酒杯，"你是比她强！外貌很重要吗？家世很重要吗？"

"你能说对于一个女人这些一点儿都不重要吗？"我抗辩道，"从小到大，从幼儿园到高中，不论是在老师还是同学的眼里，冯婷婷永远比我优秀，永远比我受欢迎。如果不是她哭着不肯放手，幼儿园的老师怎么可能让我和别的小朋友一起参加歌舞比赛，尽管我的舞跳得不错；如果不是她拉着我的手不放，老师根本不会推荐我和她一起去少年宫的美术班，尽管我的画在全班画的是最好的；如果不是她一步不离地跟着我，同学们是不会让我加入她们的小聚会的。"我笑一下，"你还能说她的外貌和家世没有起到作用吗？甚至我也跟着沾了她的外貌和家世的光，这叫什么？秃子跟着月亮走，我就是那个秃子。"

徐子彧皱着眉看我一会儿，端起面前的酒杯一气喝干，放下空杯后把头转向一边，一言不发地沉默着。

或许我不该说这些，可是在徐子彧面前，我却又总是不由自主地说出这些我从不对人说的话。我轻轻呼出一口气，轻声道："对不起，这些，本来都只是我自己的秘密，我从不对人说，甚至也在不断地告诫自己要忘掉这些，可是，"我苦笑一下，看着转回头看着我的徐子彧，"对不起，给你添堵了。"

"你在说什么？"徐子彧很不高兴地皱着眉，"我早就告诉过你，你的任何不开心都可以告诉我，你的任何不高兴也可以向我发泄，不然你还能找谁去说？高劲松吗？"

我急忙摇摇头："如果爱一个人，就不该拿这些事让他不开心，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我也会这样做。"

"所以说你半点儿都不爱我。"徐子彧叹息着再给自己倒上一杯酒，"高劲松送你的礼物呢？让我看看行吗？"

我摇摇头："没戴，是一个黄金镶嵌的碧玉戒指，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我有没有机会戴上它呢。"

"为了要跟你脖子上的项坠配对的吧？"

"他是这样说的。"

"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也许会没有机会带那只戒指？"

"我不能确定他对我这次要做的事会怎样看，或许，他并不能接受一个不健全的，身上还带着一道很丑陋的疤痕的女人。"我低下头看着面前的碟子。

徐子彧重重地吐一口气："难怪你要问我高劲松有多爱你，在你心里，他还没有爱你到可以接受你的一切的程度。"

"对。"特别是现在，冯婷婷已经不再是你的女朋友了。后面的话我终于没有脱口而出。

徐子彧慢慢地喝着酒，心事重重的样子还真是少见。

"你倒是吃点儿菜啊，你不会又想把自己喝醉吧？"

"放心，在你做完手术之前我不会再让自己喝醉了。"徐子彧抄起筷子吃了两口菜又问道："为什么一定坚持做这个手术呢？"

"想要证明自己不是个错误。"

"嗯？"徐子彧不解地看着我。

"两个人在错误的时间里相识相爱，然后错误的把我带到了这个世界，所以，从出生那一刻起，我就是一个错误。"我笑一下，"现在，他的所有亲人里只有我可以救他，这样说来，我就不是一个错误，而是一个礼物，是妈妈留给他，留给他的家庭的一个礼物。"

徐子彧看着我，眼神里有一些沉思，甚至还有一点点感动："林宝瓶，如果我是高劲松，绝不会轻易放开你。"

"可惜你不是。"我笑一下，低下头继续吃饭。是啊，可惜你不是，如果我甚至都配不上高劲松，又怎么能配得上你呢？

"对啊，谁也没有办法代替另一个人，就像我根本没法代替高劲飞。"

"你就是你，为什么要代替别人？如果从一开始你没有抱着这种心思，说不定你跟婷婷还能继续。"

"也不一定，如果一开始没有这种想法，我也许就不会错的这么离谱了。"

我抬起头看着他："你最近总说你错了你错了的，你到底哪里错了？什么事情错了？"

徐子彧笑一下，摇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

"嘁！什么大不了？我还不想听呢！"

"哎哎，别光顾着吃。你说的要弄清楚一些事情，不会就是跟高劲松的这些事儿吧？"

我冲他摇摇筷子："绝对不是。你也不用瞎猜了，告诉你一点儿，跟他有关。"

"冯叔叔？"

我点着头笑一下："聪明！"

要怎样才瞒住所有人呢？我实在是想不出个好办法，先不说捐献者和接受者都要跟院方签协议，就说冯哲一定要跟捐献者见面这一点，就很让我挠头。

就在我还没有理出个头绪来的时候，张静又来到了我的店里，这一次是拉了冯婷婷同来。在我还错愕不已的时候，张静一把抓住我的手，急急地道："宝瓶，阿姨求求你，救救你爸爸吧！"

我一把挣开她的手，紧盯着她道："你在说什么？你是说婷婷的爸爸吧？冯伯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