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报案**坚是第一个来的，他一直就在办公室，更根本就没有回家，速度当然是快了。他也不是傻里傻气一个人就开车过来了，还在下楼，他就通知了这边最近的分局和派出所，因为钢铁厂的特殊性，派出所只在厂里建了一个报案室，留下一个协警负责登记、接接电话什么的。

分局动作也不忙，追着**坚前后脚两台警车七八个人就来了，这是大案，没谁会拿自己头上的乌纱帽来开玩笑。

都爱说不作死就不会死，只是历来有些人喜欢迎风而上，不过教训看得多了，大家也都聪明起来。能力是其次，态度是关键，这种一次性失踪多名学生的事件 放在任何一个城市都是惊天的案件，都知道掉以轻心虚以为蛇的绝对是死得最快、也是最合适的替罪羊。

人手够了，**坚也好安排。大手一挥，每两个警察带上十来个厂里号召的年轻工人，最先做的就是网格式的搜救，这是一种中规中矩的应对方法，适用于眼下没有其他线索的情况。

人多力量大，这是国内办案的一个最大的优势，这一点是欧美那些国家的警察没想不到的。所以，**坚在不到一个小时就搞清楚了校车上的学生名单也就不足为奇，他甚至找出了最后一个踏上校车的学生的名字。

韩当带着光头和***赶到的时候，**坚也刚进门，他事情多，一路走着一路都有搜寻工作的消息反馈回来，他也必须不停的下达新的指令，例如扩大搜索范围，例如哪里人手不足需要增加调派等等。

这是一栋至少二三十年的旧楼房，并不是现在的单元式建筑。楼房一共三层，外墙全是土砖本来的颜色，楼道长长的栏杆临街，他们要去的就是二楼的一户人家。其实说白了，这就连筒子楼都不如的单间建筑风格，所有人共用一个厕所、一个水房。

顺着楼梯上去，走廊一片凌乱，每家每户无用的杂物走靠着栏杆堆放在过道里，甚至还有两架自行车占据了过道一大半的宽度。

不过还好，毕竟曾经也是安西市首屈一指的国营大企业，过道里并没有如同六十年代那样家家户户门口位置摆着一个蜂窝煤炉子，那玩意是烧水做饭的，现在的年轻稍微小一点的根本就不知道长成什么模样。

右转第一间就是水房，水房面积不小，而且单纯叫做水房并不妥当，这是两用的。

水房左右两边靠墙的位置都是一个长长的水泥台子，不同的是左边上面摆放的是十来个简易的天然气炉盘，右边是一个长长的池子，同样是好几个并排的水龙头。很显然，左边就是这一层楼所有人做饭的地方，右边功能更多，兼顾了洗漱、洗菜、洗衣服等全部需要用水的地方。

厕所在另一头，韩当指着楼梯左转，过道尽头介绍着。其实说起来钢铁厂对职工还是不错的，水电气每个月只是象征性的收点费用，真要是按照市里普通居民的收费标准，职工们还不得哭死。

"房子是差了点，不过住户都是免费居住，厂里每年会普查一次，凡是在外面买了房子的就要退出来，毕竟有些青工现在都还挤在集体宿舍，连对象都找不上，更谈不上结婚了。"

说起来韩当还算幸运，他老子是厂里的科级干部，当初最先修建条楼式单元房的时候他老子就分到一套，虽然不大，只得是二居室，但也足够居住了。

他退伍回来之后，拿着退伍的补贴在厂里又买了一套一居室，那家房主有点本事，找到关系调到了市里另一家企业，也算是出头了。这房子如果按照厂里的规定是由厂办收回去，重新安排，他跑了几个领导家里打点了一番拿到了。

当时还有人说他蠢，都笑话他白花钱，其实大家也没有想错，按资排辈嘛，国企不都这样，你或者花很少的一点钱，总归是有一套房子到手的，怕什么啊，耐心等待几年不就行了。只是最后改制以后，那些当初嘲笑韩当的人才知道这小子有多狡猾，那是后话，这里就不再提起了。

**坚听到外面的声音，探头出来一看，对光头和***招了招手，他正在有点冒汗，这家家长只得母亲，年龄不大，还不到四十，说是风韵依旧也不为过。

只是，这女人从见到他第一面就哭个不停，无论他说什么、问什么女人都只是哭泣并不回答，他当然是头大了三分。

跟着来的一个厂办的所谓主任也没有办法，他同样劝解了半天没起作用，女人都不带搭理他，忙着哭去了，桌上的一盒抽纸已经用了一小半，垃圾桶也快要装满了。

也顾不上那么多，**坚对那厂办主任点了点头，让他继续做着女人的工作，他几步走出来，把光头和***叫到一边。

"***，你去和她沟通，好好了解清楚情况，根据我们目前汇总的情况，她儿子是最后一个上的校车，而且她送的她儿子上车，看看她也没有看到什么与平时不一样的情动静。"

指了指屋里，**坚把烫手的山芋扔给了***，然后，他的视线狐疑的从***的额头扫过，淡淡的问了一句。

"你没事吧？"

***有个习惯**坚知道，一个很奇特的生理习惯，但凡是她 激 情或者心情起伏过于剧烈一天之内，她的右边额角总会比平时要红润亮堂许多。当初**坚还很惊奇，特别是两人欢爱之后还拿这个和***开玩笑。

随着**坚的视线，***当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平静的摇摇头，什么都没说，只是侧身从两个男人之间穿了出去，走进了房间。

光头瞪着**坚，他不明白那句问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敏锐的觉察到**坚和***之间的气氛忽然很微妙。想起早上自己下定的决心，光头没有忌讳**坚和***曾经的关系，他笑着摸出烟发了一只给自己的队长，然后说道。

"王队，我决定追求***，你不会不支持吧，我想和她结婚。"

尼妹的，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坚点烟的手轻轻地抖了一下，旋即稳定下来。听到光头前一句话他还想笑，这不是光头第一次说这个，不过以前大家都是开玩笑，只是"结婚"这两个字让他有些震撼。

抬了抬眼皮，光头没笑，很严肃的正盯着他呢。想了想，**坚侧头抖掉烟灰，说道。

"现在不说这些，案子最重要，有啥话留着案子完了慢慢说。对了，***是没枪械的，所以你要注意，她做完这个笔录之后就安排人送她回去，让他在局里负责个警力之间的协调。"

按照**坚的本意，他根本就不会通知***，他认为***还没有上一次的中枪事件中恢复，至少心理影响还没有平复，这对她的外勤很不利。

特别是这一次的案件动辄可能就是一次周密策划的大型绑架案件，如果案犯手里有武器乃至枪械的话，***更不适宜参与进来。

只是，接警中心干脆利落的把消息传递给了刑侦大队的每一个人，他只能是苦笑不已。

按下心里刚才忽然升起的芥蒂，**坚已经隐隐约约觉察到光头这话应该不止是对自己一个人说了，***那边也应该收到了光头的表白吗，否则***那么明显的生理特征不会出现。这个瞬间，他不愿意去想那种他最不愿意去面对的可能，尽管那种可能性存在。

"你和韩当不是老朋友嘛，你去指挥那边的搜救工作，我去厂安排人手调查这几个学生的家庭有没有什么共同之处，或者有没有共同的仇人什么的。"

几句话说完，**坚头也不回的疾步下了楼，他不喜欢现在的氛围，一点都不喜欢。

光头挠了挠头皮，他的性格他要大大咧咧许多，既然**坚让案件结束之后再说，那就全力以赴办案子吧，毕竟事关那么多的孩子。

站在陈凯丽面前，***没着急说话，而是静静地观察着这个抽泣的母亲。厂办的主人也是油滑，看到一坐一站两个女人，他比划了一下，轻手轻脚的溜了出去。

"陈凯丽是吧，你别哭了，如果你不想你儿子出现什么危险，现在你唯一的额途径就是努力认真的回答我的问题。只有帮助我们警察，我们才能帮到你。"

陈凯丽的哭声慢慢的停止下来，她抬起头看了看面前的女警，年轻漂亮，尽管是一身便装也掩饰不住那眉间的飒爽英气。

愣了愣，陈凯丽抽出一张纸擦了擦红肿的双眼，开口问道。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们尽管说，哪怕让我死都行，只要我儿子平安无事的回来。"

说着，她挺翘的小鼻子一皱，差点又哭了出来。察觉到自己的问题，陈凯丽伸手捂住嘴，咬着牙齿，只是，还是有一滴眼泪忍不住都从眼角沁出来，顺着她脸庞慢慢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