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承诘的目光沉沉落在素素的房间，很是疲惫的叹了一口气，"她不是我所能做决定的，素素我本打算放她一条生路，可是现在不行了。"

"为何？"霜降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幼时在宫中尽力的一切此刻清晰的浮上眼前，霍承诘说话的语气是那么的熟悉，又那么的令她寒冷，"难道不能放过她？"

"不是我不放，是皇上不放过她。"

"素素是你的妾侍，怎么处置是你的事，皇上为何要插手？"霜降不解，皇上远在千里之外，素素只是一个小小的平王姬妾，怎么处置难道还需要一个帝王发话吗？难道她曾经和红叶勾结，伺机危害平王？可是这个阴谋并没有成形啊？她所做的完全可以用善妒之罪来界定，犯不上给她扣上这么一顶大帽子，她怎么办？孩子怎么办？难道要在这个时候取她的性命？这？这太残忍了！

霍承诘转回眼神，那是一种很无奈又很冷谲的眼神，霜降被那样的眼神所镇住，掩住口轻轻的低呼，"你答应了？"

霍承诘点点头，很低很低的声音说道："皇上知道素素的事情，她的家人已经在昨日全部处斩，是灭了三族。素素的命我保不住，但孩子可以留下，她分娩之日就是她？"

"够了，不要再说了。"霜降愤怒的打断霍承诘的话，胸中翻涌的悲伤之气让她一时间眼睛模糊，压下这阵悲伤霜降用很低很冷的声音幽幽响起，"为什么？为什么？你看看她都成了这个样子，时醒时疯的，杀与不杀又有什么区别？我、我不明白皇上为何还不放过她？你、你为何不为她说话？"

霜降抬起眼睛，眼眶中蓄满了泪水，恨意决绝的瞪着霍承诘，那一刻她很想大声的吼出来。霍承诘就这么淡淡的看着霜降没有说话，良久才从口里叹了一口气，霜降发现他眼睛似乎红了一圈，声音也有些沙哑，"无双，你觉得我没有说话吗？我没有说话的权利啊，我知道的时候素素的家人已经处斩了。这是皇上的圣旨，我不能抗旨，若是抗旨的话王府上下这几十号人的性命该怎么样？皇上这么做无非是为自己铲除一个绊脚石，素素的娘家被查出有私通敌国的嫌疑，皇上是不会花时间去证明的，他登基时间尚短对这些隐患只是狠心的除掉，他不去留危险在他的身边。而素素不管如何都不能活的，而我要做的就是丢卒保车。"

"好一个丢卒保车！这一切都是皇权之下的牺牲品，素素固然有错但罪不至死；她的娘家到底是不是真的通敌，还需要查证，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扫除一切的障碍。说来说去，都是为了皇权永固。"

霜降的眼泪滚滚而落，她哭为的是一条性命就这样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而失去，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注定是无法得到看到母亲了。

几个月后的一个夜晚，霜降照例给孙素素送完吃的以后刚想离开，孙素素嘤咛一声霜降以为她不舒服赶紧过来看看，她的产期也就是这几天了所以霜降时时刻刻的都在注意着，就连睡觉都搬到她的房中，看着她每一次摸着肚子的时候霜降没来由的悲伤，这样的悲伤快要她窒息了。

"肚子痛吗？哪儿不舒服？"霜降摸着素素的额头，见她一头薄汗赶快取来一块布巾仔细的擦去，素素明丽的微笑挂在脸上，眼眸中不再是混沌的呆滞，取而代之是一片的清明，她拉下霜降的手直直的看着她。

霜降心里突突直跳，似乎感觉她要说什么，不解的看向她。素素撑着身子起身，扑通一声对着霜降跪下，霜降大惊赶紧把她搀扶起来，可是素素执拗的跪在地上双目含泪的哭喊，"娘娘，求求你帮妾身，妾身知道自己罪该万死可是...可是孩子是无辜的...他怎么说都是王爷的孩子啊...娘娘，求您求您..."

"你先起来起来，起来再说。"霜降不敢太用力的拉扯她，素素的话让她鼻子一酸，差点落下眼泪，"你起来说话，我能帮的一定帮。"

素素已经哭成泪人，撑着霜降的手慢慢的起身坐在床沿边上哽咽的说话，"娘娘，妾身知道妾身的所作所为是大罪的，王爷不会饶过我。这一切都是妾身的咎由自取，妾身谁都不怪，可是孩子、这孩子，娘娘，求您保护他好吗？妾身不想他知道他有一个这样的母亲。其实，王爷已经把、把我的家人的事说给我听了，我这脑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会清醒一会儿糊涂的。趁现在还清醒，我把这还托付给娘娘。娘娘保他一口饱饭一身暖衣，我便足矣。我的父兄勾结外敌被处斩，我无话好说，可是我放心不下这个孩子。"

素素说完，霜降别过身去拭去眼泪，对着她渴求的目光，她点头答应，"孩子你放心，有我在一天他就毫发无伤，视如我出。"霜降的话虽低但字字铿锵，素素得到这样的承诺更加哭得不行，她呜呜的低头痛哭，"是啊，没想到到头来我只有你是最放心的还是王妃娘娘您。若当初红叶真的对你做了什么，那么今日我的下场可能还要更惨烈，世事反复无常，我这一生爱过恨过也曾经拥有过，值得了！"

"下、下辈子找一个一心一意的人吧！"霜降搂过素素，眼泪再一次滑落，素素靠在霜降的肩膀低低的抽泣，那是一种刻意压低的哭声，霜降忘不了那个挠心刺骨的哭声，带着不甘、留恋和无限的牵挂。

孩子终于要降世了，深夜时分素素从一阵剧烈的阵痛中惊呼起来，霜降就守在一边听见声音立刻过来看看，素素满头大汗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霜降掀开被褥看了看，羊水已经渗出下身打湿了褥子，霜降立刻把稳婆喊进来，又叫来值夜的丫鬟和婆子们进来伺候着，整个房间因为素素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呼全都惊动，两个经验老到的稳婆进来，霜降赶紧叫她们过来看看，稳婆熟门熟路的查看，回头对霜降说道："娘娘，夫人这才是开始痛，怕是还有几个时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