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今日他会失约,如果有什么事拖延了他的脚步,那一定是非常严肃的,难道他受了伤,还是什么?
无尽的担忧伴随的永远是无尽的猜测,明明不希望发生,心里却盘旋着各种结果。
我讨厌这样不安的等待,明浅到底如何,我就是无法知道,我想陪伴在他身边,替他分忧,让我这么安宁躲着,我宁可不要。
我要怎么做。
几滴雨穿过叶子落下来,刹那间安静的世界滴滴答答的响成了一片。
我站在初春的雨里,凉意袭来,顿时脑海里清醒不少,焦急被浇灭了一些,又踮起脚尖张望。
他还是没来。
一把伞却罩到了我的头上。
回头,残落一双冷清的双目在夜色里夺目而魅惑。
我有些不知所措,有些茫然的喊了一声道:"残落。"
我稍微了整理了一下紊乱的心绪道:"外面风大,你怎么来了?"
"下雨了,我看你没带伞,便过来了。"
他轻轻的盯着我看,沉寂的开口,如风吟的声音入耳清净,只记得梅开曾说,他的声音能让人安静下来,他道:"很担心吗?"
我点点头。
他道:"甘玉,明浅毕竟不是寻常神族人,能伤他的人不多,他会过来的。"
"可是已经是半夜了,他从来不会这么晚。"
"定是有事耽搁了。"
"残落。"我对着那双似乎没有任何感情的双眸道:"我想出去找他,我想知道他是否安好,呆在这里,我什么都不能做。"
残落微微摇头:"不能。"
我没作声。
他继续道:"圣女花未开,你不能出去。"
我明白的,我怎么会不明白,祖先封寒曾经说过,时机到的时候,我自会知道她为什么要定下这样的规矩,难道现在还不是时机吗?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一刻,我忽然忍不住流泪,因为这一刻,我不仅担心着明浅,还想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梅开,她在那样的情况离开,一定更加担心着残落的生死,却无可奈可的活在她自己的世界里,一定是每时每刻都承受着煎熬。我不过才半日,就这样的难受,而她已经度过半年了,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熬过来。
这种更加真切体会到的痛,才能明白一切的空想都是那么的可笑。
明浅,你到底在哪里。
我从残落手中接过另一把伞撑开,对他道:"残落,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等他就好。"
他看了看深夜的尽头,圣巫山远处一片天道:"我陪你一起等。"
雨更大,夜更凉。
明浅,什么事会让你错过这么久。
如果不是用灵力温暖自己的身体,我想我一定在残落面前开始发抖,不自然的发抖,定是十分的狼狈,倒不是四周冷的厉害,是因为寒意是从身体里面出来的,从衣服的最里层,就是凉透了。
"来了。"残落忽然道。
我抬头,白色羽毛被雨水打湿,从空中落下,陷在淤泥里,又有几片羽毛又从空中坠落下来,灰暗的土壤中,瞬间多出几处白色的点。
战马从高空中慢慢滑翔而下,一双巨大的漂亮的翅膀凌乱不堪,它头朝下,飞奔圣巫山过来,在它宽大的背上,明浅安然的坐在那里,白衣湿身,发丝间雨水尽落,淌满那张平静的脸,看着凉凉的。
战马落下后,我一笑,亟不可待的就想走出结界去接他,奈何出不去,只好站在原地,昔日般等他过来。
他跳下马的时候,又从马上接过什么东西,等他站稳时,才看见他怀里横抱着一个人,那人同样是衣服湿尽,贴合在身上,显出身段修长,银发从颈间滑落下来,几欲垂到地面,手无力的向下垂着,头歪歪斜斜的仰着,几根银色珠钗盘起少许长发,利落的挽成简约发髻,露出一张惨白的脸来,细细去看她的形容,竟是竹嫣。
明浅为何会和她一起,她不是在百年的战场上,守着神君的墓吗?
我站在原地,见她无意识的躺在明浅怀中,便察觉不出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安静了,静的连失落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