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如今回想，倒也趣味。"

是啊，如果木嘟嘟还在，如果左岸右岸也能在，那该多好。

我心中的千言万语，和那些已经重到要碎掉的感情，可能永远都说不出口吧。

我们这样聊着，说着过去的事，一直在林中走着，直到夜凉如水，满山的风起，圣巫山活了起来，沙沙的一片响。

夜色中，我和他的衣衫头发交织在一起，像一个共同存在的个体，我安静的心，终于在几百个等待的日子温暖起来。

"夜很深了，回去吧。"残落先开口。

我随着他转身，脚下一滑，整个人跌在了他的怀里，我站稳之后没有动，他也没有动，就以一种拥抱的姿势站在那里。

风越刮越大。

我抱着他的身体，冰凉的身体，动作太轻了，轻到自己整个心都是柔软的，然后流泪。

压抑的感情一点点的泉涌出来。

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你知道吗？

他的双手垂在那里，我看见晃动的影子里，我靠在他身上那静谧到了极致的画面，多好，有这样一刻多好。

良久，他打破沉默："梅开，怎么啦？"

我装作很乖的样子，站直了，狠狠摇头："没事，我们回去吧。"

我跟在他后面，然后到了他的小房子外面，踏上木阶，进门去。

一盏油灯亮起，我才看清他住的地方，比甘玉的小木房还要简洁，外屋墙边是半腰高的木桌，桌子上都是一些药材，药材已经有些干了，看样子是放了一些日子，靠墙角的地方是一个木篮子，篮子里装着硕大的果子，而里屋就是一张木床靠着窗户，摆在最里面，然后就是墙边的柜子，就没有其它的东西了。

如果说军营艰苦，起码会人声鼎沸，而在这里陪着的只有自己的影子，是比军营的艰苦更加折磨人的，残落他一直就是活在这里的，过着这样清苦的日子。

风将窗户吹开，熄灭油灯，我刚想念咒语，几只萤火虫一眨一眨的从窗外飞进来，借着闪烁的灯光，看见残落寂寞的脸。

从来他不对着任何人的时候，都会那样一张寂寞疏离的脸。

发现我看他，他换了一种平静的表情。

"萤火虫真美。"我笑。

他脚步声清晰的走到窗前，那儿还在陆陆续续的飞进来几只萤火虫。

我也跟着过去，伸出手，接着了一只刚刚跌跌撞撞进来的萤火虫，娇小的身躯在我的掌心爬动，痒痒的。

我笑出了声。

"残落，看，它在我手上。"

一开口，它似乎被吓到，腾空飞起来，飞进来了。

残落眯着眼睛，寂然的看着窗外，良久道："很晚了，你快去休息吧，我也累了。"

我点点头："好。"

我回到甘玉的木房之外，一个人蹲在木阶上，看着残落的木房，黑漆漆的房内了早已熄灭了烛光，我仍是看着，一直到下半夜，夜色逐渐凉如水，才收了收心，进去休息。

一夜断断续续的梦，早起时想要拼凑起来，发现梦境都是支离破碎的。

圣巫山又起雾了，凉凉的，很清醒。

推开门，下意识的去看残落木屋的方向，就看见他坐在门口的木阶上，微微抬着头，出神的盯着天空看。

我走过去，才靠近一些，他就收回目光，一直看我靠近，我被他盯着，脚步乱的有些滑稽，手也不知道放在哪里，他转过视线，先开口："梅开，你有灵阑的消息吗？"

多希望自己听错了，多希望灵阑这个人不存在，果然我还是一个连自己都讨厌的女人，所以，残落你所有的出神，所有的安静，所有的寂寞，都是因为想念她吗？

消极的感情到了压抑的程度，取代的就是深深的负疚了。

我道："不知道，没有她的消息。"

他哦了一声，沉默一会儿："你不能一直留在这里，早些离开吧，我身上有伤，不能下山去，找灵阑的事只能拜托你了，我在此处等她。"

我很想流泪，很想蹲下来，把脸埋在臂弯里，总胜过这样孤零零的站在你面前，都不知道用怎样的表情。以前寻找你之时，幻想自己各样的表情在此刻都是荒唐无用的。不过不愧是我喜欢的人，如此的专一深情，难怪我会这么喜欢你，就算你喜欢的人不是我，能这样站在你面前都够了。

"我知道了。"我尽可能轻松的答。

他忽然直视我，认真道："梅开，你已经不需要我了，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成为真正的圣女了，再也不是以前的梅开，所以，我不会继续留在你身边了。"

我忍着泪："我知道，你放心吧，只要灵阑还活着，我一定会替你找回来了，你在这里好好保重。"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