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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最后的那一缕阳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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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嗔僧人猝不及防下,被杨铮一钩钩断左手手腕,再一钩钩入左肋。他悲愤欲绝地怒吼一声,转身便是一记重拳,朝着身后偷袭的杨铮打去!哪知杨铮早已是强弩之末,拳风未至,人已是瘫软在地,人事不省。

不嗔僧人此记重拳便落了个空,脚下止不住踉跄了几步,绊在杨铮身上,重重地跌倒在地。那离别钩便也顺势在他身上,划开了一道狭长狰狞的伤口!

鲜血涌泉似地喷溅而出,不嗔僧人只觉得天旋地转,剧痛难耐,恍恍惚惚之间,刁辰春剑光一闪,又削断了他的右腿!

不嗔僧人再次发出惊天动地地一声怒吼,拼尽全身真元气力,右掌在地上一按,那高大魁梧的身体便霍地腾空而起,径向刁辰春扑去!

只见不嗔僧人浑身鲜血淋漓,面目扭曲狰狞,气吞山河般地飞扑而来,刁辰春不免也心生畏意,正待起身避过,却不想不嗔僧人“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劈头盖脸地浇了他一头一脸!

刁辰春惊慌失措下,右手长剑一转,直刺不嗔僧人咽喉。但不嗔僧人早生死志,竟是不避不让,势如疯虎地狠狠扑在刁辰春身上!

刁辰春的长剑在不嗔僧人的喉间穿喉而过,而不嗔僧人的飞扑也撞得刁辰春胸骨尽碎,不嗔僧人怒目圆睁,已然早已气绝!而刁辰春一截断骨扎入自己心肺,业已是进气多出气少,眼见也是活不久矣。

红日法王与晁错二人均是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旁碍地比拼着彼此真元内息,二人皆为真武巅峰之境,离那宗师之境仅仅一步之遥,但却各自勘不破己身业障,始终徘徊不前。

但不嗔僧人临死前的两声怒吼,却仍是不可抑制地传入红日法王的耳中!红日法王圆融通明的心灵之上,终于还是被激出了一丝缝隙。那半空中熊熊燃烧着的业火红莲,终于也有了一丝黯然之色。

晁错得晤良机,不免心下暗喜,更是抖擞起十分精神,施展出那大气磅礴的紫微凝真印,极力汲取那天际之间的紫微星宫真气,将那朵黯然失色的红莲紧紧包裹其中!

却见红日法王其疾如风,桀然喝出佛宗真言第五声“咪!”那空中红莲顿生感应,霍然光芒四射,飞快地旋转起来,向着四面八方喷射出一道道嫣红妖冶的火焰!

至此,红日法王再不留手,将那佛宗般若寺密传大日如来真诀倾尽全力地施展开来!只见红日法王结跏趺坐,竟是悬浮于半空之中!他左手在下,右手在上,拇指相抵,各朝一方,双掌掌心之间,隐现赤红毫光!

晁错依旧昂首立于炽热焰风之前,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鬓角发梢已被烈焰灼得蜷曲,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毛发炙烤后的焦糊臭味。他也亦是退无可退,禁锢住业火红莲已是耗费了他毕生大半功力。此后竭力维系着不胜不败,实则已是发挥到他紫微凝真印的极限之境!

红日法王双掌一错,眼中再显妖异红光,口中喝出佛宗真言第六声“吽”!但听得红日法王身前突然“轰”地一声巨响,一团绚烂夺目的毁灭烈焰便在厅堂霍然炸开!

晁错迎在当前,焰浪翻滚有如上古嗜血猛兽,咆哮着席卷而来!晁错的长发倏地披散开来,浑身紫气大作,硬是拼着连呕三口鲜血,双爪向前死死地抗住了这股毁天灭地般地狂暴焰浪!

秦商侯见机不妙,忙虚晃一剑后,闪身连退十数丈,避开扑面而来的焰浪锋芒。燕然手忙脚乱地躲开秦商侯的剑招后,见那道焰浪已是避无可避,他情急之下,反手一刀便往那焰浪斩去!

岂知他刀上附着的却是青木真气,五行之中木生火,这一刀青芒斩入焰浪之中,仿似火上浇油一般,让那焰浪的火势更盛更旺!燕然一声惨叫,那焰火已随着他的长刀蔓延而上,转眼便将他陷身于火海之中!

当是时,红日法王连连催动内息,半空中的那朵红莲抖颤得也是越来越急,眼看着便要撑破晁错紫微凝真印所化作的紫色圆茧,红日法王却是内息一滞,右肋上那道被全无敌重伤过的剑创,突然绷裂绽开,鲜血随即淋漓而下!

红日法王牙关紧咬,强忍住右肋部的痛楚,双掌向前虚按,真气聚处,赫然凭空出现了一柄烈焰相铸、虚影似无的赤红戒刀!此刀长约七尺,俱为红日法王毕生精力所化,是为赤火炎焰刀的最高境界!虽是焰光虚影,但稍一舞动,烈焰焮天铄地,令人望而生畏!

红日法王右手虚握,向前一刀便剖开了半空中僵持不下的那个紫影圆茧!晁错顿时如遭雷噬,止不住朝天喷出一口鲜血,脚步踉跄,竟是险些瘫倒在地!

那朵红日法王精血浇注而成的邪魅红莲随即破茧而出,迎风怒绽!正所谓莲生九瓣,花开两生,虚空中绽开的红莲更是妖艳得令人怦然心碎。只可惜之前被杨铮钩落了两瓣,未免有些残败衰落罢了。

红日法王手握赤火炎焰刀,全然不顾自己右肋正在涓涓流血的伤口,阴恻恻地望着摇摇欲坠的晁错,张口一吸,那朵红莲便悠悠地往他嘴里飞来,只待红莲重新融入红日法王的菩提法身,一刀即可焚尽天下霸邪!

晁错强自飞身跃起,似鬼似魅地连出十七爪,层层紫气顿时绕在红莲之上,将那红莲在空中又是阻了一阻!晁错厉声呼道:“再不出手,更待何时!”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冷艳霸冽的剑气破檐而入!这道剑气迅如闪电、势如惊雷,风驰电挚之间,便斩落了那朵妖艳凄美得令人心碎的业火红莲!

剑气破空,一闪而过,而红莲犹在空中,似是茫然无措,须臾,红莲裂作两半,莲瓣随风凋落!顷刻间,红莲由内炸裂,化作漫天飞火流星,绚烂夺目之极!

红日法王面无表情地望着碎落空中的本命红莲,轻轻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生灭灭己,寂灭为乐!念佛见佛,不可不戒!”

红日法王本命真元既碎,全身修为俱付之一空,但他赤火炎焰刀犹在,却仍是勘不破这一层执着!他四下扫视,找寻着方才那一剑斩落业火红莲的身影!

厅堂屋檐之上已然破了一个大洞,骤雨既停,那丝丝缕缕的阳光便从那个破洞之中照耀进来,昏暗的厅堂似是明亮了许多。红日法王忍不住眯眼望了望天空,一缕阳光便直射到他的额头,很温暖,很无助,像极了灵鹫峰般若寺,那雪山之巅的煌煌红日,滋养万物,普照众生!

那是他生命中最后的一缕阳光……

又有一道剑气呼啸着破空而至,红日法王右掌往下一压,那柄烈焰铸就的赤火炎焰刀便迎了上去,只是他全身经脉俱断,这一刀便也是黯淡失色,不复当初烈焰焚天之赫赫威势。

但红日法王毕竟是佛宗般若寺护教大法王,这一刀仍是干脆利落地斩断了那道剑气,仍是将那个施展惊人剑气的白袍人震飞数丈之远!

红日法王不无悲哀地叹道,倘若自己仍是全盛之时,这一刀之威应是余势未了,那白袍人又怎能全身而退?

晁错苦苦缠斗红日法王多时,业已是伤痕累累,全身经脉无不酸痛难耐,此番事了,须得觅地潜修多日,方可回复当初。但他殚精竭虑地谋划多日,原本便是毕其功于一役,誓死诛杀红日法王,事到如今岂可前功尽弃?

晁错强行压下体内的种种不适,双爪再结紫微凝真印,稍一蓄势,便又鬼魅般地贴身上前,顾前不顾后地使出种种阴毒杀招,迫得红日法王招架不停!

红日法王实则已是强弩之末,如何招架得住?不多时,身上已是连连中爪,行动愈发不便!而晁错却是越战越勇,紫微凝真印既出,那重重紫气却是将红日法王越缚越紧!

一旁的白袍人看得真切,低声喝道:“圣剑屠魔!”他俯冲而至,扬手又是一道剑气,瞬间便斩落了红日法王的右腕!

那柄烈焰所化的赤火炎焰刀随着右腕落在地上,顿时便碎成一团熄火,继而消失无踪。红日法王的心里闪过一丝悲凉,知道自己大势已去,颓然盘膝坐在了地上,再不作任何抵抗!

晁错一爪直插入他胸口,终于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红日法王却目含怜悯地望着他,轻轻摇了摇头,扭头冲着那白袍人说道:“尊驾好俊的身手,不知是魔教哪一尊大人物?”

那白袍人深目高鼻,并不似中土人氏,只听他语调怪异地答道:“明尊座下降魔胜使,阿扎尔!”

白袍人右掌一扬,剑气如虹,转瞬便斩下了红日法王的头颅!佛宗般若寺一代护教大法王,就此毙命在姑孰城隐龙小筑中!

晁错缓缓立起身来,摇头叹道:“幸不辱命,谁能料到红日法王竟是如此难缠?” 阿扎尔白衣胜雪,傲立一旁,心下也是恻然不已,良久答道:“若不是全无敌伤他在先,今日之事恐怕难以善终!”

晁错默默点头称是,环顾四周,只见偌大一座厅堂,已是满目疮痍,处处皆是烈火炙烧之后的痕迹。四下角落,犹有数团烈火在熊熊燃烧,空气中满是焦糊硝烟之气。

秦商侯慢慢踱步过来,欣然说道:“恭喜晁兄,心愿俱了,此地火势甚猛,恐成燎原之势,不宜久留啊!”晁错点点头,突然截口问道:“那姓燕的小子呢?”

秦商侯笑道:“那小子恐怕已是葬身火海之中了”他指指南边那片仍在嗤嗤燃烧着的厅房,“记得当时秦某脱身而出,那小子正是在那里被烈火吞噬……”

晁错二人不由自主地顺势望去,但见那处厅房火势猛烈之极,已然烧到了上方横梁,料想那姓燕的小子定是不能活了。

二人转过头来,正待起身离开,却听得南边那处厅房,突然传来“锵锵”一声鸟鸣,其声清越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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