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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小宝反敲诈and郑和下西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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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隆看一眼儿子,李子睿会意,起身走了出去。邱小宝微微一笑,继续道:“十二年前,唐青云以巡防营总兵的身份代管通惠河漕运,但是因为何长在被满门抄斩,沧临派与洪洞派也遭重创,漕运生意一落千丈,大不如前,上缴给国库的利银自然也少得可怜。正在唐青云一筹莫展之际,曹国公找到了他,向他展示了李家在应天府几十年的经营积累,保证可以提供源源不断的货源,当然,曹国公也有条件,那就是安排自己的宝贝儿子到唐青云手下当差,同时,分得一杯羹。十几年来,唐青云平步青云,做到了指挥使,小李大人也水涨船高,做到了总兵,两家人又升官又发财,皆大欢喜,直到发生了一件事……”

李景隆盯着他,额头上的汗渗了出来。邱小宝笑道:“说起来事情也不大,司礼监掌印太监长生早就对云侯爷夫人垂涎三尺,趁着云侯爷远在交趾任职,便在一天夜里带着人闯了进去。此时巡防营总兵小李大人恰好巡逻至此,听见侯爷府鸡飞狗跳,自然上前盘查,长公公那些人也知道做贼心虚,没有身着内监服饰,小李大人又立功心切,当下两拨人就打了起来。结果就是长公公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也被小李大人开了瓢。长公公身子肥胖,心眼却不大,后来查明是小李大人后恼羞成怒,却又不敢来明的,便吩咐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唐青云断了李家的分红,甚至还要多找机会给小李大人小鞋穿。”

说到这里,邱小宝拿起另一本账册,道:“就是从这本账册开始,唐青云便真的断了李家的分红。小李大人打这一架,丢了每个月几十万的进项,着实亏大了!老李大人英雄本色,能屈能伸,硬逼着儿子带着厚礼去向长公公赔礼道歉。长生嘴上倒是答应了,可气的是,唐青云从此发现曹国公在朝廷上的地位也不过如此,而且经营十余年,漕运通道早已畅通,南方货源更是熟门熟路,与其把这份儿分红给到形同鸡肋的曹国公,不如进奉给更有权势的另一位大人,他是哪位,曹国公自然心知肚明。”

李景隆盯着门外,一言不发。邱小宝继续道:“从此,‘曹九江’这个名字就再没出现在账册里。小李大人年轻气盛,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利用手中职权,悄悄撤换了指挥使唐青云的亲兵,并在河里潜伏了两名深通水性的亡命之徒,趁唐青云在河边查勘之际,拉动渔网致使他失足落水,并在水里又拖又拽,岸上的亲兵得了指令,谁都没有下水搭救,致使堂堂指挥使命丧当场……”

房门“砰”地被一脚踹开,李子睿持刀带人闯了进来,怒喝道:“邱小宝,你血口喷人,我现在就宰了你!”邱小宝不动声色,继续喝茶。

李子睿骂道:“还愣着干什么,上啊!”众人一拥上前,却齐齐扑了个空,也未见邱小宝如何起身闪躲,居然已经到了众人背后,出手如电,已经点了十几人的穴道。

李子睿握刀的手抖个不停,脚步不住后退。邱小宝慢慢走上前,左手一把攥紧他的手,笑道:“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怂包儿完蛋!刀,不是这么握的!”同时,右手一挥,茶杯打在刚刚站起的李景隆膝盖之上,登时又坐了下去。

李景隆颤声道:“我们父子……的确冤枉,望……望邱将军网开一面。”邱小宝再次入座,重新倒了杯茶,缓缓道:“我没有进宫在御前讲故事,而是来到了府上,自然是因为这故事还有另一个讲法。”

李景隆父子齐声道:“什么讲法?”邱小宝喝了口茶,道:“唐青云带人查抄何府,又端了沧临派和洪洞派的老巢,杀了那么多人,自然便有许多仇家,尤其是渔民的仇家,碰巧,邱某近日就抓了两名这样的亡命徒……”

李子睿眼前一亮,道:“对对对,就是他俩害死了唐青云!”李景隆倒是冷静,淡淡道:“要他俩配合不难,难的是邱总兵的认可。”

邱小宝站起身,伸个懒腰,笑道:“今儿乏了,回去睡了。”李景隆沉声道:“邱总兵有何提议不妨说出来听听。”

邱小宝道:“明日我会带着那俩亡命徒进宫,算是我的诚意。以后我有几件事需要曹国公帮忙,事成之后,那些账册自会奉上。”说罢,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李景隆内心惶恐不安,而他曾经战场上的对手、三宝太监郑和的日子也不好过。

前文所述,永乐帝派出去两路人马秘密寻访消失不见的建文帝,一路是云北归,二十多年一无所获,辗转于各地任职;另一路便是下西洋的郑和,此时的他正面临着人生最大的一次难关,可以说,如果闯过去了,他就人生实现,再无遗憾;可是一旦闯关失败,前半生的所有奋斗对他来说都变得一文不值、毫无意义。

生于云南的郑和,原名马三宝,是一名比阿鲁台虔诚、纯粹得多的穆’斯林,他的祖辈也都是信奉伊’斯兰教的教徒,他们在内心深处都有一个至高无上的理想——那就是亲赴圣城麦加朝圣。父亲作为一名富有的穆’斯林,曾经亲身去过麦加,在儿子幼时就给他讲述自己不惧艰险、乘风破浪的远航朝圣之旅。遗憾的是,父亲当时只是一名搭乘者,并不知道到达麦加的具体航线。马三宝便想方设法找来与航海有关的所有书籍,学了武功,懂了游泳,积蓄一切力量,只为着心中的梦想。

洪武初年,太’祖朱元璋派出傅友德、蓝玉率军远征中原人眼中的蛮荒之地——云南。明军大军压境,很快就占领了云南全境。年仅十一岁的马三宝不仅失去了所有亲人,自己成了战俘,而且下’体还被阉了。

厄运的毁灭性打击并未击倒这个小个子,他把理想深埋心底,跟随明军东征西讨,捡拾兵器、搬抬尸体、照顾伤员甚至上阵杀敌。十六岁时,他遇到了一生中的贵人——燕王朱棣,被其一眼看中,做了一名普通侍卫,经历了几次与北方蒙古余部的战斗,因为表现突出,晋升为贴身亲随。在放灯节刺杀案时,他划着小船救驾朱棣;靖难之变时,更是出生入死,多次立下大功。永乐帝登基后,封其为内官监太监,同时赐其姓“郑”,改名郑和。

郑和曾经把内心的理想向永乐帝说过几次,说为了这个理想情愿放弃一切荣华富贵。永乐帝一直没有答应,因为他在等待一个机会,更因为他思考问题的层次远比郑和要高明。

定鼎天下几年后,基于几个考虑,永乐帝终于决定派郑和出海:一是秘密任务——寻访建文帝朱允炆,这小子逃往海外的传言不时传到自己的耳朵里,不派人查访一番实在难以放心;二是威服四海、巡视天下,将天’朝上国的洋洋气魄向全世界进行展示;三,郑和跟了朕一辈子,无儿无女、无欲无求,只有这一个梦想,朕帮你圆了!

靠着朝廷的财政储备和何长在的慷慨赞助,郑和开始了第一次伟大的航行。

他站在宝船上,意气风发,身后是用于作战的战船、用于承载马匹的马船、运载粮食的粮船以及穿梭运人的水船,浩浩荡荡,威武雄壮,将士卒达两万七千八百余人……

公私兼顾的郑和秉承着永乐帝的嘱托,为了寻人和外交,不到迫不得已,绝不主动与人为敌作战。船队到了占城,到了爪哇,到了苏门答腊,等等等等,一路与沿途各国开展了和平交流及商业贸易活动。第一次远航的终点是古里,郑和命属下和当地人一起竖起了一座碑亭,碑文由他亲自起草,以纪念这段历史,也为自己的首次航行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碑文为:“其国去中’国十万余里,民物咸若,熙暤同风。刻石于兹,永昭万世。”然后,船队集体返航回国,于永乐五年九月,回到了京师。

听着郑和的生动讲述,永乐帝十分兴奋和激动,毕竟开创历史的机会和能力,绝不是一位平庸皇帝可以做到的。

但是,兴奋之余,永乐帝心中隐隐约约带着一丝失望:毕竟牵肠挂肚的朱允炆没有找到,威服四海的场面自己也没有亲自体会。不过,身为九五之尊,他并未与自己的近臣计较。后来,他又得到消息,说朱允炆可能跑到了安南,考虑到安南与云南相近(主观上),郑和又有着带兵作战的丰富经验(更有经验的云北归此时在东北任职),所以便派他去安南平定胡氏父子之乱,辅佐陈天平上位,暗中查访朱允炆下落。与自己理想相去甚远的郑和心情郁郁,完全没有料到尝到权力顶峰滋味的胡氏父子如此胆大妄为,居然利用支棱关暗算了明军!幸好云北归被紧急召回,带领援军解救了郑和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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