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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诗人的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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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的长诗如下:

《千年后的考古》

序言

一具今人的尸骨在一千年以后被未来的人发现,未来世纪的科学家在对他进行了详细的考古研究,本文就是记述了正在未来实验室中对他解剖研究的教授与学生的对话。

未来实验室

医学生与教授的对话:

学生:

亲爱的老师

我已从您学习多年

学到了如此之多的知识

让我自己也感到惊异

似乎已能够将上帝代替

比如,借助适当的工具

差不多可以将一个人重新制造

把他的全部器官替换

让他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但是有一个问题

我却始终不解

萦绕在我的心怀

有时候我希望获得一个完全不同的新人

让愚者变成智者

让弱者成为强人

改变悲剧的根源

让人们永驻笑颜

但是似乎总有一种神秘的力量

使得这个人不能完全替代

因为新的状态维持不了太久

许多人又回到了老路

或愁眉苦脸或唉声叹气

教授:

说道能代替上帝

这实在是狂妄无知

人类包容于自然

包括它全部的乘积

所以它必然不能

把握自然的全体

层层仪器

层层理论

我们最终感受的真实

已有些失真

巨大而重要的细节关联

已超出我们的理解记忆

每前进一步都艰难无比

你所提到的神秘力量

就是情感的生化

思想的基础

我们目前还不能解决

但是幸运的事情是

从一些古代的尸体中

我们可以探寻部分答案

大自然无所不能的双手

已经替我们完成了分离、固定、比色

我们只需要扫描和分析

就可能有巨大的收获

学生:

您指的是那些冷冻古尸

他们都带有标签和日期

从公元2050年后逐渐出现

他们都是古代的有钱人

渴望长生不死

所以冰冻来保存尸体

希望未来的人能够帮他们重生

教授:

这些人就像更久远以前的法老

他们貌似明智

妄想依靠权势和财富

建立横亘时空的享受

但是世事变幻

毁灭了他们再生的希望

反复的解冻冰冻

他们的记忆物质

已经被彻底毁坏

再也难以恢复

再说这些人常是一个模式

贪婪冷酷又自私

让他们复活

可能要给大同世界

带来灾祸

我提到的是另一具古尸

在实行火葬的年代里

我们幸运得到了二十一世纪的男尸

学生:

这尸体有些破败

衣服与毛发全部朽坏

您怎么知道他属于二十一世纪

教授:

这尸体发现于一古代的河口

似乎气候变暖

海水上涨

淹没了曾经繁华的城市

所有人都迁走

他却留在原地

同文明远远隔离

他孤单死去

无处火化

被掩埋在泥浆之中

海水隔绝,得以保存至今

所有这些推测

都像发生在二十一世纪

学生:

可是你又如何能获知他的思想呢?

教授:

泥浆和酸性物质

使得构建他思想的物质鞣化

通过计算机的分析

我们或能得到部分答案

不过,依据通常的逻辑规律

我们还是从外而内

逐步做起,细致观察,

详细解剖尸体

寻找微妙的启示

你看,这人的外表有何特殊之处

学生:

他有一双突出的眼睛

好像一只吃惊的金鱼

但却带有呆气

远没有金鱼灵动可爱

似乎这个人得过甲亢

教授:

甲亢的眼睛闪闪发亮

同这个人全不一样

这种眼睛,我们称之为比色目

指相对比于色目人深陷的目光

二十一世纪前常有出现

是由于常年的勤劳阅读造成

实际上是一种高度的近视表现

是单纯又幻想的人常有的症状

如果用凹透镜来折射

会闪出理想的光芒

但是如果他遭受车祸,住进医院

两眼就立即盯上小姑娘

学生:

哈,那肯定是女医生或女护士

教授:

说来就是我们的同行

不过再看这里

腹壁已经破开

不用我们再加上一刀

轻轻一分

内脏就全部显露

学生:

啊,多么凄惨的景象

这断裂萎缩的肝脏

完全是一副日落的模样

成吉思汗铁蹄下的平原

这不见得比这更加荒凉

他的胃肠完全绞在一起

像溺水的人抓住水草

紧握住虚幻的希望

还有这破碎的心脏

整个心室像张开大口

伤心如此,谁能苟活

是谁给了他这致命的打击

链球菌与柯萨奇病毒都没有这样残酷的力量

似乎是遭受了斯大林的铁拳攻势

否则怎么会有这样无坚不摧的威力

教授:

更加重要的地方还在这肺脏

看着层层增生的纤维

妄图把心肺完全包绕

却不知最具破坏性的力量

不是来自外部,却是来自自身

学生:

或者这个人患过矽肺

跟微小的尘埃纠缠不清

也或许为生活的琐事

生出太多的烦恼

郁闷致死也说不出疾病的缘由

教授:

矽肺是一种古代疾病

常见于劳动者

他们本性粗犷

不是这样优柔谨慎之人

这个人患上的白面书生的常见病

一种称之为肺结核的疾病

切开肺脏你就会知道

看:空洞,纤维,钙化,萎缩

他已经失去了获取氧气的力量

学生:

这个人怎么如此不幸

成为了人类灾难的词典

或者应当怨恨他的父母

将最差的基因全部遗传

教授:

这人虽然肌肉纤细

有过营养不良的迹象

但是骨骼长大,鼻梁高耸

看来他的祖先并非虚弱的病夫

他的不幸应由自己负责

这就是我们提到的思想的力量

它能够发出耀眼的光华

让自己在世间闪烁

也可以闷在心中自燃

乏氧燃烧,将自己毁掉

学生:

您的议论使我心焦

我急于将思想的根源知道

我来替您锯开颅骨

双手一分

大脑立即呈现

啊,多么令人吃惊

使我想起黑心烂肝的俗语

心脏黑变,手段就狠辣无情

肝胆朽坏,使人恶毒深刻

十八世纪以后,人们学会了用大脑思考

(之前认为心脏是思维的中心)

人性的善恶就逐渐集中于头颅

这阴沉黑暗的大脑

似乎证明这是一个恶棍

教授:

接受西式教育的知识分子

不同于其他的中国人

黑色对于他的象征是悲惨的境地

但同是悲伤

也有施予与遭受

还是让我们把这黑色的图像扫描进计算机

给精神赋予一种物质的形体

看他的模拟形体

跃上动画中干枯的枝头

他并非是一个身穿黑衣的法官

而是一只悲惨的乌鸦

学生:

精神的形象同样使我迷惑

我希望看到精神的实质

您能否将他的事情转化成文字

我替您整理成课题

把尸体的数目乘以一百

再加上一百个对比实验

然后打上报表,盖上公章,递上申请

请人在上面签上同意

您的劳作就得到了世人的认可

教授:

这正是我在从事的劳动

现在已有初步的成果

计算机正在紧张的工作

努力将他思想的遗迹转为语言

让我们从音箱中听到他的声音

但是年代久远

记忆湮没

恐怕只能听出他思想深处些许片段

不过趁这段空闲

我来考察一下你的基本技能

从繁芜的表像中推测出本质的内容

对于医学生来说

就是用一种原因

来解释所有的病症

学生:

这个人病症如此复杂

我一时无从下手

教授:

你可以将所有的表现罗列

反复思考,推理归纳总结

有时灵感会突然闪现

你一下子就抓住了思想的本质

然后删除添加或重新组织

做一些修饰工作

你就能将思想牢固的抓在手中

不让他如同鲶鱼一样滑脱

学生:

让我好好思想一下

双肺结核,会使得双颊潮红

身体瘦弱,不停的咳嗽

胃肠的搅动使人终日愁眉紧锁

不思饮食

幽闭于卧室狭小的空间里

肝脏的疾患会使人性情改变

愁闷易怒,彻夜难眠

啊这多么像那一位忧愁的美女

她寄人篱下,渴望渺茫的爱情

相思使得她煎熬至死

但是,等一下,这又让我生疑

这样的人从来都出现在文学中

这不像任何的现实的知识分子

比如就像我

爱情会让我十分欢乐

不止让面颊充血

它使我全身充满活力

在运动场上我龙腾虎跃

在办公室里我口若悬河

虽然你知道

我平时总是寡言沉默

教授:

即使在孪生的两个躯壳里

也常埋着不同的心灵

虽然你的两个眼镜也像两个圆靶

却不是瞄准红楼梦

而是经济学

所以你无法理解相思儿女的心情

他或者出身寒门

也或者貌赛无盐

可是他心底柔软

确是贾宝玉的翻版

学生:

那么教授您认为

他遭受了相思之苦

爱情使他成为内科学的新版

可是我看他的真皮似有断裂

形成瘢痕隐藏于表皮下面

这在男性并不多见

表明他曾经发胖

那么他一定拥有过幸福的婚姻

如果说他因为失去爱人

而遭受痛苦

这痛苦只会表现为深情的怀念

长久的孤独和悒悒的惆怅

因为如火的激情

即使对于醉人的爱情

也只存在三到五年

接下来就是亲人般的相偎相伴

可是这人遭受如此的痛苦煎熬

似乎从未将爱情得到

您怎么解释这里面的矛盾

教授:

大同世界里到处是甜美的恋情

两情相悦

是共同生活的根本

可是千年以前却并非如此

人类并未脱离生存竞争的漩涡

人首先要生存

接下来要繁育子孙

婚姻和爱情

像血海里面泛起的浪花

美丽存在于限额

所以至美的爱恋

常会带来无比的痛苦

学生:

考虑到人类的生育能力

和现存人类的数目

我得承认您讲的很有道理

虽然在学术之外,我并不总是这样

但是人类自从脱离原始状态

文明带来更多享受

生存并不都是险恶的斗争

人们在更多的品尝的智慧硕果

而爱情无疑是最鲜美的一颗

想要获取

就得头脑灵活,身手矫健

但是即使得不到最佳

也还有许多其次可选择

并没有许多你死我活

教授:

所以你是文明时代幸运儿的后代

你已经拥有了他们的素质

我喜欢我就要索取

这是成功者的基本心理

和适应外界的诸多变异

在部落战争中是强壮的身体

君主时代则需要

高贵的血统和无上的权力

商品经济则注重资本和灵活机智

如果一个人面对欲望总是退让

在时代的洪流前头脑僵直

就很难逃脱失败的命运

就如同在一个金钱社会

如果你总是要让座

你就可能永远没座

如果你能够灵活的拼抢

或许你就能坐上奥迪

学生:

您开始认定他多情

接着又说他头脑简单

岂非亵渎了真诚的爱情

教授:

蓦然相遇,回眸一笑

就认定是前世的姻缘

今世难解的真情

亲人的眼泪

良友的劝慰

不能将他从深渊拉回

艰难困苦

失败挫折

也不能使得他低头悔过

这人岂非是十分的固执

在现实中难免事与愿违

就像朝圣者扑向佛光

虽然在经书中大家赞扬

却实际比别人都更早坠入深渊

学生:

您象又回到了蒙昧的悲剧时期

我们谈论的人生活在文明理智的年代

教授:

执着的人在文明时代

不会遇到更少的不公

命运更会将人捉弄

女人天生爱慕虚荣

丈夫的地位体现他们的价值

因此使成熟富有的男人魅力倍增

美貌女子趋之若鹜

她们需要优裕的生活来抚育生命

如果成为妻子,自然欣喜若狂

但又要费尽心机

维持得来不易的成果

不会自贬身价再转换门庭

如果仅是情人,虽有抱怨

却也心满意足

二十一世纪的黄金电视剧

它们的必备特征

就是三个字“婚外情”

所有的悲剧都以喜剧收场

这一手法被称为黑色幽默

人们习惯了有秩序疯狂

我们的主人公在清冷的街头一角

承受偶然撇来的不屑目光

学生:

说到黑色幽默

我最崇拜的作家是约瑟夫凯勒

他是千年以前的古典作家

但是今天我们同样有

许多无奈的笑话

教授:

就像青春美貌的少女

突然档案上却已有育子的补贴

学生:

我并不关心物质的利益

我急于领钱

只是要显得更加成熟

档案补贴对于我无关紧要

如果要在少女中推广避孕法

我倒认为值得鼓励

教授:

你提到了性的方面

我们的主人公却要考虑更多

名誉与成就

义务与激情

优势不可得兼

微小的行动

都得考虑再三

各种的念头纷至沓来

对于他单纯的头脑都是沉重的考验

使得他更加优柔寡断

他天生心地敏感

过分执著于善恶

对他和善的总是记在心间

因为不能回报而内疚自责

看到邪恶让他恨之入骨

但实际上他也不能帮他们送入地狱

他有所追求,有所努力

成功总在他的身边飘忽不定

他见到了他的挚爱

就像洛神走出了古典文学的圣殿

真实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带着她难言的美丽

但又总是若往若还

似流风迴雪一般

使人紧屏呼吸

唯恐微小的动静

都使惊鸿翩然而去

他忽喜忽忧

顾虑重重

有时喃喃自语

有时又对着天空大吼

具备了所有精神分裂的表现

差一点就被送进精神病院

他渴望拥有

却有自惭形秽

他把一切都深埋心底

但是情感结石,如同尖锐的牡蛎

时时摩擦作痛

使他在梦中惊悸

学生:

想要去做

却又有许多道理推脱

爱情又不是几何定律

哪来这许多理由和条件

这人实在是一个虚伪的懦夫

如果仅想倾诉,不期望回应

一句话又有什么伤害

如果进入了不受欢迎的耳朵

最多使耳膜振动须臾

然后就像风一样

消失在虚无之中

教授:

他为相思折磨至死

却无半点怨怼

他不惧个人的伤痛

却对每个人顾念太多

生活中有太多混蛋

大多以伪君子的形象出现

他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权衡利害,内心反复交战

从无半步逾出方圆

因为他深知

撒旦象黄雀一样

常在暗中窥探

他们布下陷阱,耐心等待

一有动静,就刺出蝎子的毒刺

学生:

伪君子没有什么可怕

只要你有足够的智力

真小人倒十分难缠

因此应该坚决消灭

教授:

阿基里斯苦战九年

不曾毁坏特洛伊一砖一瓦

奥德修斯的木马诡计

却将名城夷为平地

伪君子因此使人恐惧

学生:

我认为的伪君子与你不同

他们可是精英与栋梁

人前的假话必不可少

成功的人士都会这套

这是在适应大众的需要

因为可称为英雄阳谋

至于心狠手辣,残害无辜

那是土匪恶棍的行径

不能栽在他们头上

你所推崇的人萎萎缩缩

爱恨不敢形于眼色

这才是真正的伪君子的表现

说起来让人丧气

教授:

伪君子最终都得到很多

像岳不群一样成为武林至尊

我们的主人公渴望真诚

虚假并非是他的所愿

他人前装欢

不过是为了一口残羹剩饭

他为了风雨飘摇中的小巢

折断了陶渊明的背脊

称他为假正经

我心有不忍

你不该将这样的恶名套在他的身上

学生:

总之他是失败者

却自认为是上帝

每个人都有生存的道理

不劳别人牵肠挂肚

如果我喜欢

我会勇往直前

为梦想付出一切

纵使一夜的成功

也胜过苟活百世

如果失败,也是悲壮的英雄

这人让我生厌

几乎让我失去兴趣

教授:

我们所说的人

已经逝去多年

我们是成功者

与他截然相反

但是上天还是没有完全剥夺

我们的慈悲之心

因此我们谈论这个人时

也不禁动了感情

不过我们还是继续学问研究

看,计算机已经快完成自己的工作

这个人的形象出现在屏幕上

时隐时现,模糊不定

他留有短发

证实了我们的猜测

没有长辫子

时间不会超前

超前于1911年

但是他似乎满脸的悔恨

并不是思慕熬煎的神情

难道我们完全猜错

似乎他做出了荒唐的行为

让他在坟墓中不能宁静

千年的时光也不能把痛楚磨平

学生:

确实,他满脸悔恨

是在悔恨那虚度的少年时?

或是悔恨年轻时的苦恋

活到二十一世纪的男人应该有份骨气

或许他觉得应该投身京城

春风得意,打马长安

拥有许多虞美人在身边

展示成功文人的魅力手腕

或者应当衣锦还乡,荣归故里

回到浣溪沙的女人身边

同样不失为爱情与道德的典范

啊看,他清楚的出现在屏幕上

像一个幽灵一样

他紧抓喉咙,口唇痉挛

但他终于开口了

说出了千年之后的心愿

啊听

幽灵:

我多么悔恨

像悔恨的长河

我曾经住在医院里

却没有对那个圆脸爱笑的女医生

说出心中的一个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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