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个孩童胆怯的盯着前方，万狗蛋被孙二娘一拳打趴在地上躺着，撅着屁股。

他双手用力的撑着，侧偏着脸颊贴在冰冷和满是砂石的地上。

孙二娘使劲的踩着万狗蛋的头颅，甩了甩手中的二十七文，她横眉冷眼之中，尖声的吼道，“才二十七文，才二十七文？狗崽子，你他娘的是不是忘掉自己妹妹那一份了，改天老娘把你们的手脚剁了，丢在大街上去行乞，你信不信？”

“二娘，只有三文...啊...”

“只有三文！”孙二娘听到万狗蛋的话，随即加重力道，使劲用脚尖摁住万狗蛋另外半张脸，狠狠地以自己的脚尖为中心使劲的扭动了几下，“狗崽子，你跟老子记好了，每日上交三次钱。每次你兄妹二人三十文，少一粒子，老娘就砍断你们的手，听到了嘛？”

万狗蛋忍着剧烈的痛楚闷哼一声，双手半握，攥牢手中的砂石。

“听到没有，狗崽子！”孙二娘见万狗蛋回答的不够大声，随即脚尖一跺，狠狠地踩着万狗蛋的脸喝问道。

“听清楚了....”

万狗蛋深吸一口气，强压抑着内心的惶恐和无落感，语调略响亮的回答。

--砰

孙二娘一脚踢开万狗蛋，拿着勺子往破桶中舀了一些残羹冷炙，眯眼的看着万狗蛋。

万狗蛋瘫坐在地上，赶紧的爬起。他脸上挤出笑，迅速的从怀里摸出叠合的两个碗，小跑上去。

“两个？”

孙二娘看见万狗蛋手中的两个碗，脸色再次一变，不善的说道，“狗崽子，你钱可没交够！还想要你妹妹的那份？我给你说没门。”

万狗蛋听到孙二娘的话语之后，立即说道，“我明日就补上，二娘。”

“呵呵，要是钱又不够呢？”孙二娘嗤笑一声，反问道。

“那你就斩断我的双手吧。”万狗蛋快速的回答，“我的妹妹生病了，她需要....”

“小子，你是一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老娘要的是钱，其他的甭和我废话。”孙二娘生硬的打断万狗蛋的话，拿起勺子舀满残羹冷炙，“你记着自己刚才说得话，要是明日钱还不够，老娘就把你的手弄残。”

万狗蛋咬牙，赶紧握着碗凑了过去。

站在后面的方宇松了口气，好在还有饭吃。要是万狗蛋因为自己没用而饿肚子，他真不知该如何面对对方。

当万狗蛋想着握住碗跑入破庙之中的时候，他转身之时看到冯长老牵着自己妹妹的手，慢慢的朝他们走来。

他神色一慌，冲万长生叫道，“妹妹....”

“狗蛋哥哥，冯长老说带我去抓药。”万长生虚弱的回应道。

“抓药？”

万狗蛋心头一紧，握住碗的双手隐隐发颤。他知道眼前这些丐帮之人的歹性，同狼一样，才不会在乎他们的死活。

药可以救人，可他们的命不值一副药钱。

孙二娘丹凤眼一眯，冲冯长老露出不满之色，瞥了眼万长生。

冯长老快速的走过去，没敢去看孙二娘的双眼，抱起万长生放在推车之上，迅速的说道，“她快活不长了，抓药都是骗她的...”

站在推车上的万长生一愣，原来冯长老还是再欺骗着自己。她望着自己的哥哥，很想大声的哭，可又怕对方因为自己丢了小命，便是一直咬着自己的嘴唇，一声不吭。

“哦，那明日就丢在大街上去吧。”孙二娘轻笑了一声。

--啪

万狗蛋两个粗碗落在地上，碎裂开去。他双膝一软，跪拜再地上，往前挪动。

自家妹妹本就染上风寒，要是再被丢到大街上去，怕是熬不过一天。

“二娘，放过我的妹妹吧，我会要到很多很多的钱，求你不要把她丢到街上去....”

王狗蛋抓住孙二娘的脚腕，带着哭腔央求道。

“滚....”

孙二娘见万狗蛋肮脏的双手抓住自己的裤脚，不由大气，一脚向万狗蛋踹去，尖声怒骂道，“狗崽子，松开你的手。”

“二娘，放过我妹妹吧....她会好的，我和她连瘟疫都熬过来了....”万狗蛋紧张的说着，使劲的磕头，“哦，对了，我的妹妹叫长生。我妹妹不会死，她好了可以为你要到很多很多钱.....”

孙二娘使劲踹了几脚万狗蛋，见对方死死地不松手，拿着鞭子就是狠狠地抽打起来，“给老娘松手，你妹他娘的要是都可以长生，那全天下的贱种那都可以长生。”

--哥哥...

站在推车上的万长生看见孙二娘挥动的长鞭，再也忍不住的哭泣起来。她吃力的跳下推车，拉了拉孙二娘的指尖，仰着头看向对方，“别打我哥哥...”

孙二娘一把甩开万长生，看着倒在地上的万长生，露出十分鄙薄的眼神，使劲的搓了搓被万长生牵住的指尖。

这个小贱种，竟然敢壮着胆子靠近自己，肮脏的狗崽种，真是不该活在这个世道上。

“妹妹...”

万狗蛋赶紧挪动着自己的膝盖，抱住倒在地上的万长生。

“哥哥，你别怕哟，我叫长生呀，方宇哥哥说我会活好久好久的。”万长生敛住哭腔，恬淡的笑了笑，她轻轻的抹去万狗蛋脸上的砂石，劝慰道，“哥哥，不要哭哟，阿爹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我都没哭，你也别哭。”

“嗯嗯.”

万狗蛋使劲的点点头。

万长生站起，目视着身前的孙二娘，平静道，“我跟你走，你别打我哥哥了。”

孙二娘眯眼，握着长鞭，提着灯笼转身离去。

冯长老微微动容，一把抱住万长生放在推车之上，在往前推动之时，万狗蛋一把抱住他的后腿。

另外一个男子见后，立刻一脚向万狗蛋踢去。

万狗蛋双手扭曲，一时间倒在地上。他看见自己的妹妹被带走，慌乱的站起之时，再次被对方踢倒在地上，“臭小子，识趣一些。”

万狗蛋身子剧烈的抽搐，喉咙一甜，吐出血沫子。他歪头盯着步入黑暗中的万长生，大声的嘶吼道，“二娘，放过我的妹妹吧....”

万长生在远处听到自己哥哥的话，她双手环住自己的膝盖，哇的一声哭出来，“哥哥，我好怕...长生该是你呀...狗蛋狗蛋，我才是，阿爹....”

稍顷之后，万狗蛋看见走远的孙二娘一行人，冲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