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
就算李芷涵一脸平静，我还是能感到刺骨的寒意。
安静的办公室只有老师翻动文件的声音，偏偏这个时候选择作壁上观。结果，反而是一直忙碌奔波的人最不受待见，好想躺着安安静静地睡上一觉。
“好不容易让林柯有了其他心思，总不能看着这种机会白白溜掉吧。”
“哪里有机会了？不过是你的一个谎言而已。”
李芷涵直接打开她的小说，打算就此结束话题。
我开始为这个仓促的决定感到后悔，早知道一开始就去拜托花花公子得了，搞不好早就迈入下一步了。可我真心不想把事情扩大，真是麻烦。
“这对你那个学妹其实也算是一件好事。”
听到我这么说，李芷涵总算肯拿正眼看我。即使是众生平等的李圣人，在心中也自然而然地划分着线条，亲疏有别。
“第一，”我伸出右手的食指，尽量把仓促编织的谎言圆下去：“对她来说，林柯是恰到好处出现的观察对象，不然我也不可能轻易把她叫出来。我倒是不太清楚她到底在寻找什么答案，但我想，至少林柯接下来的某些东西肯定能引起她的兴趣。”
虽然这么说得林柯真就像小白鼠一般，但也没差，我不也是相差无几的命运，在老师造就的铁笼里不断奔跑，却不知为何如此做。
“第二，她好歹也是整个事情的见证者，让她来开导一下，至少不会引起林柯的反感。”
关键在于，名叫徐萱的同学会充当一次好人，稍微关心一下林柯吗？我看悬，不过那种事情其实也无关紧要，因为我只是想促成这次见面而已。
鉴于上次和名叫徐萱的同学不欢而散，估计我是没法把那家伙给叫出来的，于是不得不来拜托李芷涵。
只是——
“就算你的理由再好，但人家小萱根本就没说那些话。”
看着蹙起眉头的李芷涵，一如我所料，此行最大的阻碍果然来自眼前的这个家伙。
“她是没说过这句话，但只要你我不说，她根本就不会知道。林柯那家伙就不用说了，基本不会在乎她到底说过什么。”
“你这是在——”
“撒谎！没错，我就是在撒谎，但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
“荒谬，撒谎本身就是一种错。”
果然荒谬至极，我居然不得不在这里对一个看不惯的家伙好言相劝，而且，大体上还做的是无用功。
“对，我也认为，撒谎本身就是一种错。”
显然是我不按套路出牌，反而让李芷涵哑口无言，只是眉头皱那么紧干哈，都说了不要糟蹋了一副难得的好皮囊。
“那你还……”
“就如同利刃一般，考虑人身安全的话，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错。然而，利刃还是存在了，从蛮荒时代就开始。错的是拿着利刃做错事的人，而不是利刃。这种烂大街的道理，只要看过一两部热血动漫的人都知道。”
“我从不看动漫。”
这么说着的李芷涵，完全看不出有开玩笑的意思。但明显，她至少还是听进去了，所以我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撒谎也是一样，并不是所有的谎言都带有恶意，善意的谎言一样随处可见。”
“但这并不能成为你撒谎的理由。而且，撒谎究竟是和利刃不同的，它所造成的伤害可不是表面上那种可以痊愈的伤口。”
第一次和李芷涵这么争论着，并不是一种很好的体验。就好像一个人上学时一直都是走的这条大路，有一天你突然跟她说，走旁边这条小路也能到达学校时，她只是带着疑惑的表情瞥了一眼，然后继续走自己的路。
当然，我并不是想要邀请那种家伙同我走一条路上学，我只是想向她证明，这条路真的能到达学校。
“是否会受伤，恐怕用不着你来判断吧。”
“你还真是一个自私的人。”
“谢谢。”
自私就如同谎言一般，是必不可需的，我一直都这么认为。
“你再客气也没用，反正我是不赞成这么做。”
喂喂，这叫什么事，我费尽口舌，结果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算逑！
“哈——，如果所有的高中生一天都像你们两个这样对话的话，老师估计会觉得整个世界都没救了。”
估计是看出车道山前并无路的状况，老师又使出了和稀泥的手段。
“白凡同学，这可不是一个请人帮忙的人该有的态度哦，你要是犟脾气上来了，只会搞砸的。”
“搞砸就搞砸，我又不是非得为这些烂摊子事操心。”
我的好心早就被李某人磨光，反正发生什么，对我来说都毫无影响。我翻阅着刚淘来不久的小说，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已经看到哪了。
我努力回想着的时候，一团身影挡住了灯光，在我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我抬起头看时，女皇陛下脸上正挂着我久违的熟悉的笑容，是那种马上就要尝到老师心血来潮而想出的惩罚的感觉。才意识到刚才被我随便打发的可是那个造成这一切的操盘手，是稍微一个念头就能让我痛不欲生的独裁者。
我咽了一口口水，弱弱说道：“要不我再试试？”
“这才对嘛，人怎么能轻言放弃。”
“老师说得对，我是不会轻言放弃的。”
赶紧端正了态度，不然肯定是没好果子吃的，倒时估计只能吃烂香蕉了。
老师欣慰得离开我的座位，来到我旁边的桌子旁，并没有挂着那带有威慑能力的微笑，只是一脸平静地看着埋头读书的李芷涵。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就在我挣扎着是不是说点什么的时候，李芷涵抬起头来，和老师对视着。
办公室里的空气忽然变得干燥，时间似乎也停止了流动。就仿佛两头洪荒巨兽对峙一般，我一下子就回到了蛮荒时代，即使手握利刃，依然不敢挪动一步，还不得不在心里告诫自己，定要慎言慎行。
“你应该答应过我的。”
老师长叹一声，率先打破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