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摇摇欲倒。

这一幕使冯一鸣的内心稍微好受那么一点，不然眼睁睁看着曾经被他鄙夷的人入天庭，得气吐血。

“那小畜生不行了。”

凌云殿一位长老咬牙低语，狰狞面目充斥着杀机，恨不能亲手把沈浩碎尸万段、抽筋扒皮。

另一位长老则穷极目力盯着在云雾中时隐时现的沈浩，此时沈浩所处那级阶梯，距天庭也就几百米。

沈浩倒下去，这老头才放心。

认定沈浩必然倒下的人，大多松一口气，自己得不到的机缘，别人也得不到，心里头才平衡。

其中一些人显露幸灾乐祸的笑，上了登天梯的人，死掉三分之一，最强那几位，要么已死，要么离死不远。

登天梯上。

冯一鸣顾不上琢磨自己怎么活着下去，双眼一瞬不瞬盯着沈浩，想看沈浩一头栽下去，烧为灰烬。

就在所有人认定沈浩再难跃起这节骨眼，佝偻着身子貌似不堪重负的沈浩竟嘶吼着跃起。

蓬！

飞身一跃的沈浩跨过数十米距离，重重扑倒在第九百九十八级阶梯上，然后又极为费力站起来。

目睹这一幕的人哗然。

冯一鸣傻眼。

结界外的人也被惊呆。

“起！”

沈浩吼声震天，再次飞跃，跃入云雾中。

最后一级阶梯在云雾中，这云雾可阻挡圣人的火眼金睛，结界外的人也就看不到沈浩是否登上天庭。

等了许久，人们没能看到沈浩从云雾中坠落下来，在云雾中烧为灰烬亦或登上了天庭？

没谁敢断言。

凌云殿两位长老同时一愣，脸色难看到极点。

“就算他得了机缘，哪怕是一朝成圣，也休想活着离开这里。”恨不能把沈浩抽筋扒皮这老头显露强大自信，这自信源于凌云殿深厚底蕴。

凌云殿。

五大道统之一。

远了不说，近三千年，凌云殿五人成圣。

星空中最强大的十位古圣，凌云殿占其二，虽然这两位古圣去未知星域寻求成仙的门径，近千年杳无音信，但余威犹存。

争夺机缘的比拼结束，人们依旧杵在原地，毫无离开的意思，显然要等到天庭关闭那刻。

或者说，等一个确定的结果。

云雾中。

沈浩仅凭右手中指食指挂在最后一级阶梯上，左臂已无力抬起，整个人处于完全虚脱的状态。

迈入化神境后，他的肉身比入万妖窟那时候强悍千百倍，远超同阶强者，如今，在这登天梯上，还如当年那样，得垂死挣扎。

命悬一线的沈浩在心里苦笑，他还能支撑，全靠这么多年磨砺出的强大意志力，就在右手两根手指一点点往下滑动快要勾不住阶梯边沿的刹那，他猛地深吸一口气。

这是沈浩对自己身体的最后压榨，导致七窍流血，但也奇迹般抬起整条左臂，迎着压力向上。

决定生死成败的零点一秒内，沈浩的左臂压住阶梯边沿，嘶吼着抬腿，攀上最后一级阶梯。

压力消失。

沈浩四仰八叉瘫在阶梯上，连睁眼的力气都没，已处于半昏迷状态。

天庭第一重正殿，两扇门缓缓打开，射出万道光芒，瘫在阶梯上的沈浩，被无形之力托起，飘过“南天门”，飘向大殿。

近乎昏迷的沈浩能感知到身体的移动以及所处环境的变化，却没力气睁开眼，更动弹不了。

他的意识也逐渐模糊，快要睡着那种感觉，不知过了多久，他一下睁开眼，大脑无比清醒。

天庭？

感觉自己已恢复到巅峰状态的沈浩一骨碌爬起，目力所及之处，竟遍地尸体，还有各种破损的武器插于这望不到尽头的荒芜大地上。

这不是天庭！

怎么回事……沈浩有点懵，定睛细瞧。

笼罩着这片大地的天空，灰蒙蒙，弥漫着混沌之气。

苍穹下，两方在厮杀，一方数十人，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孩子，都已血染衣襟。

另一方成千上万甲士，宛若一支可冲垮苍穹的军团，在骑着各种神兽的强者带领下，组成大阵。

数十男女老幼被围的密不透风。

人少的一方，个个战力逆天，哪怕十多岁小女孩，也能施展出震撼沈浩的手段，使敌人成片成片倒下去。

奈何寡不敌众。

不断有女人孩子被骑着神兽的凶悍强者击杀。

惨烈厮杀激发沈浩血性，亮出黑剑，飞上虚空，加入战团，杀到天昏地暗，终于杀透重围，开始逃亡。

逃亡路上，杀戮不断。

沈浩一直挣扎在死亡边缘，但也因祸得福，意志力、战力不断变强，他觉得自己像一把剑，而不断出现的强敌是磨剑的石。

光阴似箭。

沈浩逃亡整整百年，除了敌人，逃亡路上还有别的危险等着他，也有奇遇，他斩过真龙，沐浴过龙血，吃到过圣人垂涎的神果，对大道真谛有所感悟。

天地之道，以阴阳二气生万物。

修行之道，以阴阳二气养百骸。

沈浩进而参悟自己的道，悟道方可成圣。

敌人也越来越强大，直至一位古圣现身，他等来了终极一战，两人冲破苍穹，在星空中厮杀。

战到最后，狼狈不堪的两人同时施展绝招。

沈浩以能斩爆星辰的惊世剑招硬抗对方的混沌指，霸道杀招碰撞，震动星空，无数小行星化为齑粉。

古圣被斩灭。

沈浩也处于濒死状态，生机彻底断绝前一秒，体内那神奇旋涡迸发出不同于毁灭之力的神奇能量，修复沈浩的肉身和元神。

昏迷的沈浩醒过来，睁开眼，看到了大殿的梁柱，而非浩瀚星空和爆裂的星辰，他惊愕坐起，四下打量。

这是一座弥漫着神圣气息的大殿，好似青铜铸就，宏伟而幽深，沈浩失声呢喃：“难道只是一场梦……”

话音未落。

沈浩就感觉到身上几个部位剧痛钻心，这分明是他在终极一战中受伤的部位，慌忙扯开上衣，看到正快速愈合的伤口。

这下，沈浩完全懵了，无法判断哪是梦境哪是现实。

“梦中百年，以杀止杀，磨砺己身，参悟大道真谛，与强敌争锋而不死，你做到的，以前无人能做到。”

冷幽幽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内。

“是梦？”沈浩失声问，百年逃亡厮杀的经历太过真实，点点滴滴好似深刻他脑海，挥之不去。

他不相信只是一场梦。

“人生如梦，梦如人生，梦境未必虚幻，人生未必真实，梦中所悟所得也未必是假。”冷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梦……等于修行百年？我已能击杀古圣？”沈浩难以置信问。

“是……也不是。”

这模棱两可的答案使沈浩恍惚几秒，盘膝打坐，想弄明白自己到底有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