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城。

下城区·八层。

霓虹灯光绚丽多姿、光怪陆离，占据了八层每个街区的大街小巷。将位于地下，终日不见阳光的下城贫民窟，装点成一座光彩溢目的不夜城。

繁荣的商业街上。

随处可见惟妙惟俏、彷若实物的幻术广告。

放学回家的沉壹，路过商业街。

他正走着，忽然被一道幻术广告拦住了去路。

那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妙龄少女的幻术投影。

她长相甜美，身材妖娆，身着改良版的道袍短裙，一双纤细笔直的美腿上裹着一层白色丝袜，纤纤玉足上穿着一双粉色绣花鞋。

似真似幻，海市蜃楼。

这乃是镜花水月集团的幻术广告。

一道道幻术人影，皆为真人，以幻术的姿态，在商业街等繁荣之地，向行人推销商品。

少女娇柔道：“小哥哥，今日是玉尸堂的会员日，凡是会员，购买僵尸，可获八八折优惠哦。”

沉壹一愣，遂之回答：“我不是会员。”

“没关系，不是会员也有九折优惠哦，1阶上品的僵尸，只需花费一百一十二枚灵石就可以带回家。”广告少女热情洋溢。

她身旁也适时的出现了一头1阶上品僵尸的幻术投影。

那是一具中年男性尸体炼制的僵尸。

青面獠牙，身强力壮，脑门上贴着一张黄底红字的符箓，身上套着一身黑色武服，哪怕隔着衣服，也能看得出他一身爆炸似的肌肉。

幻术少女说：“我们玉尸堂的僵尸，全部都经过檀香薰制，保证你连一丁点儿尸臭味也闻不到。

且精通家政、育婴、料理、斗法、杀人等功能，可谓是居家旅行，杀人必备呐！”

沉壹望着那具僵尸投影，眸中露出一抹渴望，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

“我的灵石不够。”沉壹说。

幻术少女微笑道：

“不打紧，我们玉尸堂还有许多1阶下品与中品的僵尸，品质优越，价钱便宜，1阶下品五十枚灵石，1阶中品八十枚灵石.....”

沉壹仍旧摇头道：“我还是买不起。”

“这样啊.....”

幻术少女略显失望。但她很快就打起了精神，继续推销。

“小哥哥，倘若你家里人，爷爷奶奶、或爸爸妈妈，亦或是兄弟姐妹死了，他们的尸体，我们玉尸堂愿意花费高价收购。考虑一下吧。”

沉壹苦涩一笑道：“我是药人，我的父母在我五岁时挖走了我的灵根，将我遗弃荒野。我没有亲人。”

幻术少女被噎住。

愣了一会儿。她沉吟道：

“我们玉尸堂最近有个新活动，签订契约，你可以免费领取一笔灵石，倘若你意外死去，尸体归我们玉尸堂所有，很划算的买卖。请你考虑一下。”

沉壹轻叹道：“我早已与黄泉宗签订了合同，我死后，尸体归他们。”

幻术少女再次噎住。

“好吧，小哥哥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拜拜。”少女脸上挤出一抹勉强的微笑，当即告辞。

须臾。

沉壹面前的幻术少女消失。

繁荣的商业街，人潮汹涌。

沉壹继续往家走去，期间，又有许多广告幻术投影出现在他面前。

向他推销商品。

沉壹一一礼貌回绝。

等他走出了商业街，钻入一条狭窄阴暗的小巷之后，这才没有广告再烦他。

小巷内。

阴暗潮湿，地面肮脏油腻。

巷子里有一栋老旧的灰色公寓楼，共三层，一层是店铺，二三层是住人的公寓。

一层的店铺大多是小吃铺、或小饭馆。

此时已到了饭点。

小吃铺和小饭馆内灯火通明，向外飘出阵阵香气。

沉壹嗅着空气中美食的香气，顿时感到腹中的馋虫被勾引了出来。

他不自觉地加快脚步。

径直来到了一家名为“张记牛肉面”的小饭馆铺子门前。

他撩起装有霓虹灯的门帘，走入店内，喊道：“老板，来一瓶冰红茶、一碗牛肉面和一碟酱牛肉。”

“哦，好嘞！”

正在后厨的老板忙应道。

面馆不大，装修简单温馨。

这也是沉壹喜欢来这家面馆的原因。

他厌恶城市里到处都是炫丽多彩的霓虹灯。讨厌烦人至极的幻术广告。

对他而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简直就是光污染。糟蹋人眼球。

这家朴素的小面馆，正合他口味。

面馆内一共放置着四张桌子，十六把椅子，角落放着一个神龛，供奉着佛国的某尊菩萨。

牛肉面老板是道门祖师的信徒，而他的妻子女儿则信仰佛国菩萨。

因而店铺内才会摆有菩萨神像。

在道门所控制的城市之内，有人崇拜信仰佛国菩萨。虽不伦不类，但也无伤大雅。

道门宗派不会追究这等小事。

但在永生城内供奉菩萨，此等行为，并不招人待见。

三年前，永生城与佛门的净慈寺，为了争抢一条灵石矿脉，而爆发了激烈冲突！

甚至演变成了一场战争。

那一战，双方军队各有损失。

永生城的上城区损失了几名筑基强者，下城区死了将近几千名练气修士。

这导致永生城的公民对佛门很是厌恶。

也使得在店铺内供奉佛国菩萨的张记牛肉面馆，无人光顾，生意惨澹。

沉壹挑了个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

安静等候了一会儿，一名身材矮小、略显富态的中年大叔，端着一个红木餐盘走了出来。

“小壹，你的冰红茶、牛肉面和酱牛肉来喽。”面馆老板笑容憨厚。

红茶是人工糖精、少量下等茶叶和水制造的饮品，因廉价便宜而大受欢迎。

尤其是微微冰镇之后，口感更是上了一个档次。

牛肉面和酱牛肉所使用的面粉、酱油、盐巴、牛肉等食材，也都是修仙者人工合成。

沉壹不知道是使用什么材料合成的食材，他也不想知道。

如今这个时代。

纯天然的食材售价都非常昂贵。

只有居住在上城区的富人、筑基修士与大明星才能消费得起。

下城区的公民，能吃上一口热乎乎的人工食材的面条，就已经很不错了。

“小壹，今日放学挺晚啊。”

面馆老板与他闲聊道。

沉壹天天来这家面馆吃面，与面馆老板关系熟稔。时不时面馆老板会与他聊上一两句。

“没什么，放学之后去了一趟校长办公室。回来晚了。”

沉壹端起牛肉面浅浅品尝了一口面汤，仍旧是以前的味道。满满的科技与狠活。

浅尝即可。

他不敢多喝面汤，喝多了会掉头发的。

“是去跟校长谈论升学一事吗？”面馆老板问。

沉壹拿起快子夹起一片酱牛肉送入口，边咀嚼，边含湖不清地回答：

“不，是因为我的学费贷款快要到期，校长问我是准备卖肾，还是要将身上的人造灵根卖掉还钱。”

“我建议你还是卖人造灵根好。”

“肾脏，乃人体本源之物，最好不要卖。”

“我有个表侄儿，他当初就是卖掉了肾脏偿还贷款，后来又花大价钱买了个二手的肾，终究不如原生的好使。”

“现在我表侄媳妇，正在跟我表侄闹离婚呢。”

面馆老板给出了中肯的建议。

沉壹吸熘了一口面条，沉吟道：“我想向「黑金帮」借一笔高利贷，先应付过眼前的难关，等我晋升练气三层，就有钱偿还欠款。”

练气三层，沉壹就有资格到城市外的荒野之上，猎杀妖兽，赚取灵石。

面馆老板摇头：“黑金帮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

他们的高利贷要五分利，我怕你还不上。

还是将你身上的人造灵根卖了吧，等以后有钱了，再买回来，或是换个更好的。”

沉壹沉默地吸熘面条。

他不想卖灵根。

一旦卖掉灵根，他多年苦修得来的修为，将全部作废。

一切都得从头再来。

面馆老板似乎是看出了沉壹的不情愿。

他也没有再强行劝导，而是感慨道：

“唉，人生就是如此，有舍才有得啊。”

沉壹看了眼只有老板一人的空荡面馆，询问：“陈姨与小竹姐呢？”

她们是面馆老板的妻女。

面馆老板怔怔望着角落里黄金铸成的菩萨神像，轻声道：“小竹考上了净慈寺的宝檀华菩萨大学，你陈姨到净慈寺陪读去了。”

“哇，小竹姐姐真厉害。”

沉壹从未听说过宝檀华菩萨大学，但这也不妨碍沉壹在老板面前夸赞他的爱女。

面馆老板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一高兴，对沉壹说：“今天送你一盘牛肉吃。”

“老板大气。”沉壹笑道。

.....

一瓶冰红茶的价格是一枚灵钱，一碗牛肉面三枚灵钱，一碟酱牛肉九枚灵钱，共计13枚灵钱。

灵钱是灵石的下级货币。

一千枚灵钱相当于一枚灵石。

沉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巴掌大小黄水晶材质的卡片，背面画着一头惟妙惟俏的貔貅和几道扭曲的血字符箓，正面是一行楷书小字。

灵石：0枚，灵钱：721枚。

灵钱符，基础的储物符箓之一，特为用来储存灵石与灵钱。类似旧科技时代的银行卡。

灵钱符上显示的灵石与灵钱数量，乃是沉壹的全部家当。

付账时，面馆老板也拿出一张灵钱符。

两张灵钱符一凑近。

沉壹神念一动，他的灵钱符上便少了13枚灵钱，面馆老板的灵钱符则多了13枚灵钱。

“谢谢惠顾。”面馆老板笑呵呵道。

付过钱之后，沉壹走出了面馆。

他的家就在这栋老旧灰色公寓楼内，进入楼道口，沉壹一口气爬楼梯来到三楼。

刚一上楼，沉壹迎面碰到了两名红袍子的执法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