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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以牙还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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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点流逝。

紫队的分数越来越高, 涨速惊人,几乎是前四个小时的数倍。安无咎忍受着剧痛,坐在大厅冰冷的地板上,睁着一双眼, 努力地望着眼前的屏幕。

“这不可能!”

藤堂樱就在他的身边, 她?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他们的总筹码怎么可能涨得这么快!”

“你觉得, 这么好用的办法, 他会?用几次?”

听到安无咎虚弱的声音, 藤堂樱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他们不止策反了我们组的人, 还?有所有组的人?是吗?”

安无咎脸色苍白,只轻轻嗯了一声, 便?不再?多说。

只看周亦珏一个人便?知, 他在“保皇”游戏里输掉了那么多筹码值,应当是不会?剩有多少筹码。

可他涨幅惊人,筹码值已经到了7000, 直逼现在的安无咎, 是目前的个人第二。

不止是他,连他的组员都一同在涨分,整个小组的分数越来越多,仅仅是此刻, 就已经甩开安无咎带领的红组近3000分。

周亦珏比马奎尔聪明太?多。

马奎尔为了赢, 采用的是集权手段,将全组人都视为自己的筹码,只由他一人参与?赌博。这样一来,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他,就算黄队不能成为最后?的胜利小组, 他作为积分第一的人,也不会?死?。

但是周亦珏采用的是另一种方?法,不从自身下手,而是瓦解外部敌人。

他一个一个地策反其他组的组员,里应外合,并且慷慨地给每一个队员赌博的机会?,让他们也能赢。

所以紫队的团体分才会?上涨得这样快。

这一招,既为自己的队伍囤积了筹码,还?巩固军心?,溃散敌方?,的确是杀伤力极大的招数。

但安无咎心?中还?存有两个疑影。

第一,他们究竟是因为什么条件而答应了周亦珏的要求。

安无咎想,在这个地方?,每个人都是拿自己的生命作为筹码,想活下来,就必须成为队内第一的人。

周亦珏许下的承诺,无外乎就是在配合输牌之后?,给他们相应的筹码作为酬劳,让背叛者能够顺理成章成为队内最后?的赢家。

安无咎抬头?望去,不出所料,方?才周亦珏组还?多出近3000分,此时此刻,身居第一的紫队就只比他们多出一千多筹码值了。

这么块就减少一半,不太?正常。

除非是他们把这一半拿出来,兑换成了积分,作为酬劳交给了那些叛徒。

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周亦珏深谙人心?,对这些利用人性的东西信手拈来。

但还?有一个问题,或者说,这种策反的方?法还?有一个弊端。

正想着,被?安无咎安排出去的吴悠折返回来。看他的表情,安无咎猜到结果?不好。

“无咎哥。”

吴悠回来之后?,蹲在了安无咎的面前,“我找到橙队的队长了,跟他说了队里可能会?有叛徒的事,可他听到了就像没有听到一样。”

安无咎其实?猜到了。

而且他还?想,其余的几个人得到的结果?应当也一样。

果?不其然,钟益柔和南杉也回来,得到的反馈与?吴悠的相差无几。

这就验证了安无咎心?中的想法,周亦珏在设局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安无咎所想到的弊端——队长对筹码的安排有否决权限。

一旦像安无咎这样,被?组内人背叛,只需要将自己的筹码权限关闭,就可以最大程度上减少自身的伤害。

如?果?每个组都这样,他最多只能得到第一轮赌局的筹码,因为只要继续下去,队长一定会?关闭权限。

除非,那个叛徒就是队长本身。

这些队长心?里也很?清楚,就算是拼尽全力,最终这六个队伍里也只有团队第一的队伍能全员存活。

与?其拼上半条命去争那个可望不可即的第一,倒不如?保住自己队内第一的位置。

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待安无咎向他们说出自己的思考与?判断后?,红队的其他人也明白了。

“原来如?此。”钟益柔冷笑一声,“把队内其他人的性命输给其他队伍,换一笔酬劳,这种损人利己的事当然会?有人愿意?做。”

南杉点了点头?,“看来,周亦珏早已收买了除我们队以外的所有队长,包括马奎尔。”

没错。

安无咎看向黄队的方?向。

这才是马奎尔此时此刻还?没有出来闹的原因。

但这也只是暂时。

以马奎尔的性子,眼看着周亦珏这样猖狂,总会?不平衡。

“无咎哥。”

听到吴悠叫自己,安无咎回神,看向他,“怎么了?”

吴悠抿了抿唇,“沈惕不见了哦。”

安无咎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我知道啊。”

吴悠的眼睛睁大了些,“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走之前还?特意?嘱咐了我,我当然知道。”

“那……”吴悠又问,“你不担心?他吗?”

当然担心?。

但是沈惕的能力他比谁都清楚。

安无咎原本不想说,可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带来的副作用,他头?痛脑热,一时竟说了出口,“我担心?啊,但我知道他很?强,不需要我担心?。”

“只是……我还?挺庆幸的。”

听到这两个字,吴悠分外不解,皱起了眉,“为什么?你都受了这么重的伤了。”

安无咎苍白而美丽的脸在灯光下,如?同一尊浸泡在金色日光下的白玉雕像,失去手臂的肩头?被?包扎,只有一团模糊的、被?血浸染的红。

很?多时候,安无咎都有一种超出寻常人类的神性,是一种令人甘愿信任和追随的特质。

他冷静得不像常人,也好得不像常人,但此时此刻,安无咎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种普通人类才会?有的神情,像是虚惊一场,又像是劫后?逢生。

“我离开这里去一楼之前,还?开玩笑说让诺亚用沈惕做筹码。”他垂着眼,睫毛微微颤着,如?同两丛即将飞离的蝴蝶。

“还?好没有……”

还?好不是他。

安无咎只是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便?觉得心?痛,无法接受,仿佛沈惕的命真?的拴在了他自己的心?上似的,说不清到底谁欠谁的。

吴悠沉默了。

安无咎在他的眼中就像是一潭静水,只有在转换状态的时候,这潭水才会?掀起滔天?大波。

可原来静水流深,安无咎心?中的最深处,早已装下了一个人。

不过……他总感觉,安无咎好像不太?能分辨自己的情感,像是有什么障碍似的,明明和沈惕都已经那么亲密了。

“哎,像他那种人,命大得很?,才不会?随便?受伤呢。”吴悠故意?这样说,想宽慰安无咎。

南杉见他状态比之前稍稍好些,便?询问道:“现在我们要怎么做?”

看着周亦珏一马当先,此刻已经超过了安无咎的个人筹码值,藤堂樱也有些着急,“对啊,周亦珏已经第一了。”

可安无咎还?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样子,重伤令他更具一种脆弱而偏执的美。他四处望着,似乎在寻找谁。

“我知道。”

安无咎收回了视线。

他确定周亦珏此时不在大厅内。

“不着急,先等一等。”安无咎轻声说。

他抬头?,看向倒计时,还?剩一小时四十分。

藤堂樱不解,他们所面临的,几乎是一场死?局,时间愈长,对方?手中积攒的筹码就愈多,到时候根本追不上。

“还?要等多久?时间已经不多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和他们筹码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安无咎轻轻点头?,“你说的没错。”

“但这场游戏,还?有别的玩法。”

陈余一瘸一拐,绕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朝着兑换区走去。

他心?中忐忑难安,无数次地为自己做过的事感到后?悔,可现在就算是后?悔也来不及,沈惕正拿着枪,指着自己的后?背。

到兑换区的大门前,刚站定,陈余面前的大门便?缓缓打开,果?不其然,里头?站着紫队的几个人,其中就有那个黄毛,好像正在等他。

“你来了?”黄毛对他露出一个看起来充满善意?的笑容,“我还?在等你呢,你自己看看,我们都已经把积分币兑出来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口袋,里面的确是金币碰撞的声音。

但此刻,那声音已经无法让陈余心?动了。

“怎么了?”黄毛见他不进来,有些奇怪,“你放心?吧,你出去问问,跟我们合作了的谁没拿到积分?大家都有,放心?吧。”

他的背后?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高个男人,一直盯着陈余,看得他后?背浸出冷汗。

陈余忽然想起,这个人是紫队的队长,周亦珏。

“你们弄吧,我得出去参加赌局了。”周亦珏忽然不再?看他,低头?碰了碰黄毛的手,按下兑换的按钮,“交给你了。”

“行队长,你去吧!”黄毛一副崇拜的样子,将口袋里预先备好的金币投入到兑换机器之中,然后?目送周亦珏离开。

周亦珏与?陈余擦身而过,陈余的心?中好似擂鼓一般,紧张得几乎要吐出来。

他是不是察觉了什么,所以才要离开?

一定是……

沈惕会?杀了他吗?

可他听着周亦珏离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外面并没有传来任何其他声响。

就在陈余疑惑的时候,黄毛已然将金币兑换成了他的筹码,叮的一声,陈余抬头?一看,自己头?顶原本的900此刻竟真?的变成了1900。

“我没骗你吧,我们可是很?讲诚信的。”黄毛笑得市侩,边侃侃而谈,边朝他走过来,两手一伸,“有一才有二嘛,你放心?,只要回去继续帮我们……”

黄毛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阵疾风从陈余耳旁驶过,砰的一声巨响,血直接飞溅到陈余的脸上。

黄毛的胸口正中一枪。

紫队还?剩一个人,见此一幕整个人惊慌失措,大声呼救,只不过很?快,这个人也像黄毛一样,被?一发子弹夺走了呼吸。

两个人齐齐倒在面前,陈余的身体颤若筛糠,抖个不停,连嘴唇都在止不住地哆嗦,“你……你……”

他从没有想过,在一个队伍里嬉戏打闹的沈惕,竟然会?有这样杀伐决断的一面。

沈惕从他身后?经过,走上前,用脚踢了踢黄毛的“尸体”,转过头?,看向陈余。

他的手里把玩着那把危险的枪,嘴角勾着笑意?。

“你杀了他们……”

听到陈余的话,沈惕摇了摇头?,“这怎么能算杀呢?”

他笑着拿枪指了指黄毛的头?顶,“看到了吗?他的筹码值还?在呢。”

“游戏规则说过了,只要成为第一名的小组,哪怕之前死?过的组员,在最后?同样可以死?而复生。”沈惕蹲下来,在黄毛的口袋里摸索着,“所以……现在他们并不能算作死?人,而是既死?又活。”

从这两个紫队的家伙手里搜刮出一些金币,沈惕感到非常满意?,“真?不错,还?有意?外收获。”

陈余看着他笑,听他说话,只觉得毛骨悚然,因为他杀人的时候一点也不会?感到恐惧和愧疚,仿佛只是踩死?一只蚂蚁。

“你、你为什么还?要让我来找他们要这一千……”

沈惕起身,看向他,“因为这本来就是安无咎的筹码,即使是一半,也是属于红队的。”

他冷着一张脸,对陈余发号施令,“跟我一起,把这两个人处理了。”

“处理……”

陈余害怕他会?突然间对自己也一枪解决,再?困惑也不得不照做。沈惕说得处理类同埋尸,让他一起将这两人的“尸体”拖到一楼的另一个房间。

陈余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把其中一人放在墙角,那人睁大的眼睛看得陈余心?里发毛。

他有一种极其强烈的预感,感觉沈惕的杀意?已经将他全部笼罩。

这里这样安静,静得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不会?有人发现他们。

想着,陈余扑通一声跪下,想要对沈惕求饶,他早就想好了,他还?有生病的小女儿要救,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

可还?没有等他真?的开口,就在他下跪的瞬间,沈惕已经举起了枪,一枪击中了陈余的前额。

血溅到沈惕的脸颊上。

“闭嘴。”

没能及时求饶的陈余,就这样,直直地倒在了另外两人的身上。

沈惕低头?看着他的“死?状”,抬手抹去溅到的血,脸上没有一丝怜悯,反而有些后?悔。

“不应该让你‘死?’得这么痛快的。”

如?果?不是因为输掉筹码,队里的总分会?降低,沈惕真?想拿这个叛徒当成筹码,把他这副身体一点一点分解开,输个干净。

他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不太?像个正常人。

所以暂时杀掉陈余,也有沈惕自己的私心?。

他不想让陈余说出去,让最善良最无私的安无咎知道,自己原来是这样一个无视人命的疯子。

安无咎静静等着,看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如?果?他对游戏规则的解读没有偏差,这场赌命晚宴的胜利,并不取决于运气,也不取决于赌博技术是否高超。

而是巧取豪夺。

忽然间,思考之中的安无咎感应到什么,一回头?,竟真?的看见朝他走来的沈惕。

在与?他对视的瞬间,沈惕给了他一个笑容。

但安无咎却第一时间看到了他脸上未能擦净的红色痕迹,还?有他胸口的血滴。

“你怎么了?”安无咎朝他走去,直到两人面对面,他伸出唯一的手去摸他胸口的血,“发生什么了?你没有受伤吧

他明明只剩下一条手臂,整个人苍白得像一张纸,却只是问他怎么了,好不好。

安无咎那张冷静的脸上十分难得地出现一丝惊慌,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很?脆弱。

“为什么不说话?你去哪儿也不说。”这话像是埋怨,虽然程度很?轻微,很?难察觉。

沈惕最终还?是忍不住,伸出手臂,给了他一个很?轻很?小心?的拥抱。

像是在抱一个随时可能消失的泡影。

“我没事。”

他半靠在安无咎的另一只肩头?,声音温柔,用有些沙哑的嗓音说着胡话。

“我刚刚在远处看你。”

“你的右肩真?好看,就像开了一朵很?红很?漂亮的玫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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